一提起来自家阿玛,弘时一时没忍住,被吓的竟是打了个嗝儿。
他伸手拽住胤祚的衣袖:“我不回去,六叔,我回去了一定会被打死的,你救救我,你快将那些人都打发了,我不回去,我真的不能回去。”
胤祚不耐烦:“你且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胤禛那性子,虽说严厉,但并不严苛,严厉是要求高,可私底下却不会动用什么刑罚。胤祚小时候的功课也是胤禛指点的,他若是完成的不好,那顶多就是一遍遍重来,罚站是有的,功课加倍也是有的,但打板子什么的,却从没有过。
若说胤祚是弟弟,胤禛不好动手,可到了弘晖他们这些孩子的时候,胤禛也没有动过手的啊。
再看看弘时那反应,胤祚就觉得,事儿必然是弘时的错。
可一问到这个,弘时就支支吾吾。胤祚本就没多少耐心,直接摆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且回去找你阿玛。”
“不不不,我说我说,但六叔你一定得先答应要救救我。”弘时更着急了,想想自己落到亲爹手里的下场,再想想做错事儿被人知道……好像后者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我半年前认识了一个女子,叫董鄂宝珠。”弘时本来还想支吾两句,但在胤祚的眼神下,只能屈服,委屈巴巴的开始讲述。这个董鄂宝珠呢,当时看起来是个落魄人家的姑娘,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可相貌却很不错,带着几分甜美,说话也温温柔柔。
初见面,是弘时捡到了人家的荷包,两个人这么几句短短交谈,弘时就对人家很有几分好感。互相留了姓名之后,也不知道是有缘分还是如何,随后弘时再出门,十有八九都会遇上这女孩儿。
两个人一起爬山,一起去寺院拜佛,一起去河边散心,一起去茶馆喝茶,一起去戏楼听戏。
见面的次数多了,少男少女嘛,春心动,然后就有些收敛不住了。
“那天在酒楼遇见,她说正好是她生辰,该是及笄礼……若是父母还在,必然要为她盛大举办……我看她说的可怜,就干脆买了些礼物,跟着她去了她家为她举办及笄礼……”
这去了,就喝多了,喝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等他醒过来之后,看见两个人就那样躺着,顿时慌了。
弘时连滚带爬的穿了衣服,没等董鄂宝珠醒过来,自己就先跑了。他胆子小,没担当,但从小就知道,婚姻大事儿,讲求个门当户对。
弘时也从没想过自己要为一个女人来反抗父母。
虽然他提都没提过,但他知道,自家阿玛额娘,必然是看不上董鄂宝珠的。
他自此之后就一直窝在府里,生怕再遇见了董鄂宝珠。却不料,前几天,竟是有人找上门来,特意送了他一个香囊,他本来都已经快忘记董鄂宝珠这个人了,一见到这香囊,却是立马想起来了——这香囊,就是董鄂宝珠生日那天,自己特意买来送她的。
弘时又不傻,看见香囊了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吗?他以为两个人有默契都要将这事儿给遗忘了,没想到人家找上门来了,弘时顿时没了主意,恰好当天胤禛回府,因着朝堂上的事儿有些生气,脸色不是很好。
弘时一激灵,立马就收拾东西躲出来了,他也没多少钱,出京是不可能出京的,思来想去,也就只好是躲在自家六叔府上了——毕竟他家阿玛,对十四叔,那是素来没几分客气的,他若是拦着自家阿玛,指不定是跟着挨打。
至于十三叔,十三叔对自家阿玛言听计从,阿玛若是打他,十三叔不光不会拦着,说不定还会递棍子呢。
胤祚听完之后,那脸色怎么说呢,恨铁不成功:“你以为我就不会从旁边递棍子了是不是?”
顿了顿,他拽着弘时往外面走:“这事儿无论如何,都需得解决了,你以为躲着就行了吗?躲着不行,躲着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严重,你且放心,既然你找到我这儿来了,我定然不会让你阿玛将你给打死了。”
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安慰,弘时的脚勾着床柱,双手紧紧抱着胤祚大腿:“我不去,六叔,你可怜可怜我,我不去,我去了一定会被打死的,我真的会被打死的,你快饶了我吧,六叔,饶命啊。”
胤祚可不理会他,拽不动,那干脆叫来门口侍卫,还有胤禛那边来的人,几个人齐心协力将弘时给抬出去塞到马车里。弘时还想逃呢,他挣扎着要跳下来,侍卫索性拿了绳子,将他双手双脚给捆住。
反正雍亲王说了,务必将弘时阿哥给带回去,无论生死。当然这无论生死听一听就算了,可捆绑又不会伤筋动骨。
弘时一路哭嚎,可这晚上大街上也没几个人,就是有,人家一看是雍亲王府的马车,还有胤祚这个郡王在旁边跟着,也就没人多管闲事儿了。
到了雍亲王府,胤禛黑着脸坐在上面,那拉氏也在旁边,脸色也阴沉沉。哪怕是亲生的儿子,她也觉得弘时这事儿做的,实在是没种,你一个男人,和女人发生了事儿,竟是只想到躲起来?
有多少法子解决不了呢?
纳进门,一碗堕胎药之后将人给送走,或者是安置了,不管法子能不能用有没有纰漏,就说你是不是动脑子了。结果,你连脑子也不动,就直接躲起来?
那拉氏简直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儿子,和弘晖比起来,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哦,甚至这个地下也不是,简直是要到地底下了。
弘时一进门,对上胤禛那张脸,本来还哭嚎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嗓子里,身体都有些哆嗦起来了。你说他不懂事儿吧,他也知道今儿这事情大了。你说他懂事儿吧,他办这事儿,也不像是懂事儿人能干得出来的。
胤禛还没出声,弘时自己双腿一软,就跪在了正中间。
胤祚顿了顿,也直接在旁边坐下了——也别说什么家丑不外扬了,就胤禛现下这处境,根本没什么家事不家事的,但凡今儿这事儿传出去一星半点儿,胤禛都得被参奏。
再者,他若是不知情倒是能躲一躲,但现在知情,那就躲不开了。
胤禛一个茶杯就砸过来了,弘时没敢躲开,那水杯砸在脑袋上,茶叶茶水顺着脸颊往下落,弘时一声不敢吭,连抬手擦一擦都不敢。
“你知道那女孩儿怀孕了吗?”胤禛问道,弘时怔愣了一下,立马摇头,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怕她找上门,拿这事儿做把柄……”
所以,他一收到香囊,就赶紧的投奔六阿哥去了。
胤禛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好男人,遇上这种事儿,竟是躲起来了!她是能吃了你还是能如何?”
胤禛根本不多废话,直接对外喊道:“来人,上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