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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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家里依旧低气压，祝睿明状态疲惫，祝颂声听见妈妈和爸爸小声吵架过很多次，妈妈投资失败亏了钱，爸爸想要妈妈暂时先在家照顾她，这是她自己理解到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虽然妈妈现在每时每刻陪在她身边，但一直开心不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回应她的需求，不陪她玩，她哭闹不止时也反应淡漠，有时还会在她写作业时忽然红了眼眶。

nbsp;nbsp;nbsp;nbsp;祝颂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给妈妈画画，拿压岁钱送妈妈戒指，妈妈只是说谢谢，但没有力气亲她了。

nbsp;nbsp;nbsp;nbsp;许安世那段时间不常在家，她渐渐觉得和妈妈单独相处好压抑，宁愿留在学校和孙文焕一起看书预习都不想回家。

nbsp;nbsp;nbsp;nbsp;不久后，发生了一件她会记一辈子的事，这件事的情感冲击远远超过其它，让她此后一想起祝睿明还没离婚前的日子，这段记忆会排山倒海压过所有美好，抢先占据它的大脑。

nbsp;nbsp;nbsp;nbsp;那天，祝睿明在辅导她作业时忽然暴躁地大喊，“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呢？教了这么多遍了，妈妈每天在家陪你，你怎么可能成绩还没进步呢，这么笨吗？”

nbsp;nbsp;nbsp;nbsp;一直被妈妈的阴晴不定弄得情绪紧张的她同样发作，“你明明没有教我这道题，哪里教我了？”

nbsp;nbsp;nbsp;nbsp;“你总是看我不顺眼，我才不想你天天在家里！你也不想吧，你为什么不像爸爸一样出去工作呢？”

nbsp;nbsp;nbsp;nbsp;祝睿明听后生气地拍了她的肩，而她挨下这记打后脱口而出一句“贱人”。

nbsp;nbsp;nbsp;nbsp;这个词是她在同学那学来的，那段时间大家总是会这样互相喊来喊去，模仿影视剧里的台词比谁演得好，她只在学校里好玩说过，从来不敢回家说。

nbsp;nbsp;nbsp;nbsp;祝睿明听了那个词后怔怔地看着她，“你这个小孩，太不懂事了。”

nbsp;nbsp;nbsp;nbsp;说完，祝睿明哭了，毫无遮掩地流下眼泪，哭得不能自已。

nbsp;nbsp;nbsp;nbsp;她在原地呆立几秒后走去给妈妈擦眼泪，被妈妈推倒在地上，妈妈给爸爸打了电话要求他现在必须到家。

nbsp;nbsp;nbsp;nbsp;她自己站起来，不安地靠在墙边，在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时躲回了她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她趴在房门口听客厅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在哭，和爸爸说了自己骂人的事，她后悔死自己对妈妈说脏话。

nbsp;nbsp;nbsp;nbsp;再后来门外吵起来，妈妈歇斯底里地吼了句，“不过了，我要离婚。”

nbsp;nbsp;nbsp;nbsp;脚步声传来，许安世大力敲她房门，在她开门后把她拖出来，拿她学习用的钢板尺打了她的手心，发了好大的脾气。

nbsp;nbsp;nbsp;nbsp;多少下祝颂声记不清了，她记得她哭着望向祝睿明，祝睿明并不制止。

nbsp;nbsp;nbsp;nbsp;难熬的一晚才刚开始，紧接着，许安世把厚重的新华字典丢在她脚下，逼迫她查出来她骂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逼迫她念出来，然后跪下，向妈妈道歉。

nbsp;nbsp;nbsp;nbsp;许安世一直阴着脸，她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吓得发不出声音，念一个字要停顿很久，断断续续念出来释义，因为不肯跪又被打了手心。

nbsp;nbsp;nbsp;nbsp;最后，许安世随手把沙发上的圆珠坐垫丢在地上，让她跪在上面以示惩戒，她望向祝睿明，祝睿明神情淡漠，似乎在出神。

nbsp;nbsp;nbsp;nbsp;她求救道：“妈妈……”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错了，不要让我跪。”

nbsp;nbsp;nbsp;nbsp;祝睿明不说话，她在许安世的呵斥下安分地跪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她已经洗过澡了，穿的是睡裙，膝盖处并没有衣料遮挡，几乎是接触到垫子的那瞬间，她难受得想站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她看向妈妈，哀哀道歉道：“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nbsp;nbsp;nbsp;nbsp;祝睿明双手抹了下眼泪，注视她许久，从沙发走去了主卧，许安世跟着进去了。

nbsp;nbsp;nbsp;nbsp;她听着家里的挂钟嚓嚓发出声音，膝盖疼痛难忍，比腿更疼的是心脏，强烈的羞耻感让她几乎想逃出家再也不回来了，她怀疑如果离家出走不会有人出来找她，没有人盯她了都不敢站起来，后面以一个跪趴的姿势小声抽泣。

nbsp;nbsp;nbsp;nbsp;她觉得要跪了一晚上那么久，许安世才出来和她说，“起来吧，回房间睡觉，自己好好反省。”

nbsp;nbsp;nbsp;nbsp;回到房间，发现才十点，她的眼泪那么多，时钟才转两圈。

nbsp;nbsp;nbsp;nbsp;当晚，祝颂声发了高烧，后来一直小心翼翼，祝睿明似乎没心情管她了，她向许安世提出离婚，刚开始并没有说要带走祝颂声。

nbsp;nbsp;nbsp;nbsp;祝颂声多次要求跟祝睿明，折腾了半年后，祝睿明带走了祝颂声，给她改姓取了新名字。

nbsp;nbsp;nbsp;nbsp;她们由大平层搬到了三室一厅，那是祝睿明婚前的房子，有些老了。祝睿明把重心放到了工作上，接送了祝颂声几周后不由分说地给祝颂声找了高级托管。

nbsp;nbsp;nbsp;nbsp;祝颂声天天晚上用电话手表给妈妈打电话，总是打不通，经常哭到托管老师都烦了才肯睡觉。

nbsp;nbsp;nbsp;nbsp;她不知道祝睿明在忙什么，不明白生活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在祝睿明的冷淡里想清楚一些事情。

nbsp;nbsp;nbsp;nbsp;祝睿明有时会来看她，带她去没吃过餐厅吃饭，和老师沟通许久她的情况，对她非常温柔，要分别时，她总是嚎啕大哭，攥住妈妈的衣角不放。

nbsp;nbsp;nbsp;nbsp;有次，她忍不住问出来藏在心里的话，“妈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nbsp;nbsp;nbsp;nbsp;“你希望我当时选择爸爸，对吧？”

nbsp;nbsp;nbsp;nbsp;祝睿明给她擦擦眼泪，听了对她说：“声声，既然你选择了妈妈，妈妈会努力给你好的生活，你要给妈妈时间。”

nbsp;nbsp;nbsp;nbsp;祝颂声一撇嘴，“我问过了，同学们都不用托管，只有读高年级的才要寄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