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更强烈的愤怒从胸口升起,我猛地把手边的玻璃杯扫开。它们飞溅出去,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因为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失控,但它再一次来了,那抹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怖和惊慌在凌樾触摸到它的一瞬间如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把我拉回了鲜血淋漓的回忆里。
我抓住自己的手腕,努力控制着它剧烈的颤抖。
可是我没能成功,全身上下的血液向四面八方冲撞着。
我一脚踹开堆在旁边的食品箱,又一拳将冰库的门倒砸在墙上。
“欢哥!欢哥……”赵峰连忙靠过来,抓住我的胳膊,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动作。
当赵峰的手按住我肩膀的时候,我才慢慢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喘着粗气,任由赵峰将我扶在座位上坐下,身体突然变得非常疲倦。
“赵峰,收拾一下。我去睡觉了……记得把东西都……”
“好的欢哥。”赵峰静静的对我点头,“那凌樾姐……”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勉强摇摇头:“你去跟上去,看着她回家,有点晚了,确保她安全。”
“好,我回来再弄冷库。”
赵峰走了,我迈着麻木的步伐走上楼去,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这一夜,我做了很久都没有做过的噩梦。
我在凌晨四点中醒来,带着全身的冰凉和冷汗。
头有些昏,但我依旧踉踉跄跄的从楼上跑下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快步向厨房那边走去。
赵峰已经把我造成的狼藉打扫的干干净净,地上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玻璃渣。
如果不是这样,可能我的脚都会被划破。
我一把拽开冷库的大门,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上了赵峰新买来的各色食物。
它们安静的躺在属于自己的隔间上,占据了冷库里的每一寸空间。
我站在冷库门口,静静的注视着面前满满当当的食物。
从淡蓝色冷库中翻涌出来的雾气驱散了我的烦躁和情绪,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终于开始冷却,而心跳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迷失了整整一夜的控制力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合上冷库的门,慢慢踱回楼上,重新拥抱了四个小时的安稳睡眠。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爬起来,洗澡,如厕,然后下楼和赵峰一起吃了早餐。
赵峰在吃早餐的时候一直在看我,而我也很清楚他在想什么。终于,赵峰忍不住还是开口了。
“欢哥,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放心吧,就是手指节有点肿。”那是怒砸冰库门的后遗症。
“我给你上点药吧?”
“没事,放着不用管,两天就好。”
“嗯。”
“昨天让你跟着凌樾,她没事吧?”
“她在楼下打了车,我开车一直跟着。她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的小花园独自坐到凌晨,还哭来着。我没露面,等着看着她进楼道才走的。”我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昨天我对凌樾的迁怒给我和她之间留下了不可忽视的裂痕。我今天本应立刻去修补的,可是却没有这么做。
晚上有韩钊的漫谈会,我不能让自己再次面临失控的可能性。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要与凌樾和好,可能就要对她实话实说。
那些回忆我不是不能重新挖掘出来,但要将它们再次埋回去,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我决定先把凌樾的事情放一放。说不定,过两天她自己就会来找我和好,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免去自辩了。
我又忍不住向冷库看去,努力去试探自己内心深处那抹惊恐而无助的躁动。
它早已经不在那里了,就像我早就预料到的一样。
这个世界,有两个左欢。
第一个左欢,死在六年前的怀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