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我跟着你来了。”林山檐低声说。
但是姜砚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听清。
林山檐用手贴上他的侧脸,轻轻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滚烫的眼尾说:“姜砚,走吧,去发热门诊。”
好一会,姜砚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拿手拍了拍脑门,像尸体从棺材板里坐起来一样迟疑地坐正:“哎呀,烧傻了,真是……你拿药了吗?”
“拿到了,走吧,你烧得很厉害。”林山檐站起来,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姜砚抬起脸,看着林山檐躬身,绅士温顺得像舞会上那些王公贵族,想要邀请小姐跳舞。他忍不住调侃:“今天我是迪X尼哪家的公主,能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顺从地把手放进林山檐的掌心。
“你想要做什么样的公主?”林山檐拉着他,抬头辨认着指示牌。
“至少,至少不要做灰姑娘。”姜砚低低地笑了。
因为十二点钟声一响,魔法就会失效。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林山檐走到发热门诊的诊室,请医生开了点药。
他们都如同落水狗一般,浑身湿透。更别提林山檐还赤裸着上半身,缠着大大小小的绷带和纱布。
姜砚向护士长解释今晚的窘况,讨好地笑笑,护士长就怒目圆瞪地朝他丢了两套病号服,又心疼又生气:“还笑!你还笑得出来!每次都不学聪明躲着点,到时候脑袋都得开花。”姜砚曾经给她六年级的儿子补过习,护士长把他当半个儿子看的。
姜砚应了,把另一套病号服拿给了林山檐。
换好衣服之后姜砚坐在大厅里面挂水,林山檐还坐在他身边。
姜砚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睛,他快困得晕过去了:“我给你打车,你早点回去吧。今晚没事了,谢谢你。明天还要上早读……”
经过今天晚上这么一闹,现在已经到凌晨两点半了,姜砚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拿起手机乱按。
他没有像赖皮蛇一样赖在林山檐身上,在等拿药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于是现在颇为注意地坐开了一点,尽量不碰到林山檐。
林山檐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这个瘦削的男生坚强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过大的病号服露出一截漂亮的腕骨,手背上扎着针头。
“你来打地址吧,我打字慢。”姜砚竭力不让自己就这么闭上眼睛,把手机往林山檐那边一伸。
林山檐没有接,而是说:“没事,我等你挂完水再走。”
姜砚半睁着眼睛,嘀咕道:“别啊,我这颗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林山檐换了个说法:“没人看着你,等会你睡着了,水吊完了都不知道。”
姜砚哼笑:“你以为我来过多少次了,都是小事,没那么娇气。”
他早就来过医院不知道多少回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小病小痛,一方面是因为姜永安来要钱,他打不过留下的外伤。
很多时候他都孑然一身,他不想让江燕花知道。初中被打得最严重的那会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跑去医院的,他爬进韩老头的诊室,半睁着流血的眼睛笑着说:“韩医生,帮个忙。”处理过之后,他才打电话给江燕花说他跟江柏昭、谢泽出去玩了,有一周不能回来。
老太太气急败坏,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然后挂了电话。
然后他就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一周。
姜永安不敢找江燕花,所以找姜砚,也吃准了他不会告诉江燕花这一点。
姜砚抬起嘴角:“放心吧,你再坐在这里,我良心不安啊。”
半晌后,林山檐转过头问他:“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姜砚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