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因卓?埃罗斯的呼唤并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风在她耳边呼啸,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回避她的声音。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如果不是那支猎矛还稳稳地插在龙座旁,她真以为阿拉洛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被那股看不见的风吹走了,被黑暗整个吞没。
见阿拉洛斯迟迟没有回应,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收回视线,缓缓调整呼吸,重新靠在座上。她的铠甲被风吹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是只有在高空,只有当风太大时才会出现的那种声音??细、硬、刺耳,却
又有种让人心安的规律感。
她蜷缩着,像是在节省体温,也像是在节省思绪。
就在她刚刚调整好姿势的瞬间,龙座的右扶手下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阿拉洛斯的脑袋从下面慢慢探了出来,像一只被风拍醒的困兽。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透过风镜,她清楚地看到阿拉洛斯那双失神的眼睛,那种眼
神,不像疲惫,更像是被什么从内里掏空的茫然。
“怎么了?”
阿拉洛斯的声音极低,几乎要被风完全撕碎。那种语调像是被抽干了情绪,只剩下生理意义上的回应。
"。。。。。。1+。。。。。。。"
因卓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一点点疼惜,她不想问太多,也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只是低声回应,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闭眼的瞬间,她的面容掠过一阵痛苦的抽搐,那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灵魂。
她的身体更紧地贴在龙座上,左手拄在扶手上,金属手甲缓缓抚摸着头盔的侧面。那动作很慢,很轻,像是一种自我安抚,也像是在确认现实。
与其他领主不同,严格来说,卡瓦洛克其实并不是她家族真正意义上的领地。
更准确地说,她只是那个领的话事人,她的家族起源于艾里昂王国的首府??塔尔?艾利尔,是一个有着悠久传承的古老贵族。
在大分裂结束后,她的祖先选择了离开奥苏安,抵达埃尔辛?阿尔文,在如今巴托尼亚南部的丘陵地带定居下来,靠畜牧业延续着家族的血脉。
那段岁月很宁静,但短暂,复仇之战的烈火席卷埃尔辛?阿尔文,家族被迫卷入战争,参与屠戮,参与防御,参与那场延绵数世纪的浩劫。
当战争接近尾声时,当精灵失败时,他们没有选择回到奥苏安。因为他们早已明白,根基不在了。奥苏安对他们而言,只剩下名字,没有土地,没有庇护,没有族权。
回去,不过是漂泊的开始,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开始。
谁让她的先祖不是长子呢?没有继承权,也没有任何实质的遗产,正因如此,她的祖先才毅然选择离开奥苏安,在埃尔辛?阿尔文谋求新的出路。
最终,他们来到了艾索洛伦。
当危机解除,当精魄们允许外来者定居,这个流亡的家族便在卡瓦洛克落下脚。那里与艾索洛伦其他领地不同??树木稀疏,风大地阔,草原连天。
对他们来说,那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当然,不止他们一家。
许多同样来自艾里昂王国的贵族和平民,也选择了在卡瓦洛克定居。他们抱团取暖,互相扶持,在异乡的土壤上重建旧日的尊严。
而之前他们放牧的牲畜,饲养的战马,也慢慢影响了灰色山脉西面的大陆。巴托老爷们骑的那些混血马,多半都能追溯到他们的血脉,那些离开时来不及带走的精灵战马,被迫放归自然,又在岁月里重新被人驯化。608
章
凭借着威望,影响力与身份的积累,她的家族逐渐成为卡瓦洛克的核心势力。随着时间流逝,代代传承,到了她这一代。
因卓?埃罗斯自然成了卡瓦洛克的继承者,也是这个领的话事人。
她轻轻抚过头盔,风在耳边嘶鸣,乌云滚动如潮。在这黑暗高空中,她孤独地坐着,背靠着铁与风的世界,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往昔的重量。
说实话,其实她对奥莱恩和艾瑞尔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这并不妨碍她是坚定的强硬派。对那些胆敢入侵艾索洛伦的敌人,她从来不会心软,起码她自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一向冷静、坚决,也始终认为铁与血才是维系森林秩序的真正语言。可她内心深处其实清楚,那种所谓的强硬,有时候只是为了不被这片森林所吞噬而竖起的盔甲罢了。甚至在很多时候,她是站在对立面的,她看不惯那两
口子做的一些事,也看不惯他们那些带着神意的政治选择。她觉得那并非理智的治理,而是一种过于情绪化的神权游戏。
这也是那一战发生时,她没有选择投入战斗的原因。
她是没战斗,但她带来的林地骑手被消灭了大半,那支由各家族组成,那支她亲手挑选、亲自训练的队伍,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被撕成碎片。
谁让她只是话事人呢?
它意味着你可以开口,但没人必须听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