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扬手,鼓槌“嗖”地飞向墙头,将一只正要偷吃的野猫吓得炸毛,“练时,不许想任何与鼓无关的事。”
午后下起小雨,朱标抱着木牌来找朱瀚时,见他正站在廊下看雨打槐叶。
“皇叔,”他将木牌递过去,“牌背的话都写好了,您看看行不行?”
朱瀚接过木牌,第一块上写着“站时不怨,走时不争,收时不拖”??是老人的字迹,苍劲有力。
第二块是“慢也算赢”,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稚气。
第三块写着“你不是路障,他也不是风”,第四块是“心火不熄”,最后一块却只有两个字:“听风”。
“听风?”朱瀚挑眉,“谁写的?”
“是……。……”朱标犹豫了一下,“是那个口吃学子。他说昨夜躺在床上,听见风穿过窗棂的声音,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收得回。”
朱瀚沉默片刻,将木牌翻过来。
每块牌的正面都刻着“站、走、收”三个字,字体却各不相同:老人的字像山,学子的字像竹,孩子的字像云,货郎的字像路,而最后一块“听风”的背面,竟刻着一只振翅的鹤。
“好。”他将木牌还给朱标,“明日把这些牌挂在院门两边,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挂的时候,让白榆去。
朱标一愣:“为何?”
朱瀚但笑不语。
“王爷,”白簪匆匆跑来,“太学那边来了人,说想借几块木牌去展览。。。。。。”
“不借。”朱瀚正在教孩子们编草鞋,“告诉他们,想看就来旧学府,站在雨里看。”
白簪愣住:“雨里?”
“对。”朱瀚拿起一根草绳,“这些字,要淋过雨、晒过太阳,被人踩过泥,才算是活字。”
他突然抬头看向朱标,“标儿,你去把那面旧搬到院门口。”
朱标依言而行。当鼓被放在木牌下方时,人群里忽然有人喊:“我认得这面鼓!昨日有个胖子想捐钱,被王爷赶出去了!”
“不是赶。”朱瀚走到鼓前,“是让他明白,有些东西,钱买不来。
他拿起鼓槌,“今日我敲三下,能跟着节奏走出直线的人,可以进院学半个时辰。”
鼓声响起时,雨下得更大了。
可奇怪的是,没有人躲雨??他们盯着朱瀚的脚步,盯着木牌上的字,甚至盯着自己鞋尖上的水珠。
当第三声鼓落时,竟有十几个人同时迈出了第一步。
他们走得歪歪扭扭,却都死死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无形的线在牵引。
“王爷!”白榆突然指着人群,“那个胖子也在!”
朱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那个穿绸衫的胖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的绸衫早已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可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认真。
当他在朱瀚面前站定时,左脚果然比右脚重了半两??不是因为银子,而是因为泥水。
“你叫什么?”朱瀚问。
“王、王福。”胖子喘着粗气,“王爷,我。。。。。。我走直线了!”
“还不够直。”朱瀚将鼓槌塞进他手里,“敲鼓。”
王福愣住:“我……我不会……………”
“跟着你的心跳敲。”朱瀚退后一步,“就像走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