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乐初白低声答应:“我知道了,师父。”
每到冬至,汴京城中总是热闹非凡,乐初白在冬日总要靠轮椅代步,他是习惯了,可秦琛没习惯。
秦琛在冬至的前几天回来了,那时乐初白刚背着元煜偷偷多处理了一盏茶时间的公务,才睡下不久。
迷迷糊糊间感觉床边坐了人,他以为是元煜来盯他有没有休息,也没在意。困意席卷而来,便沉沉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黄昏,霜雪初霁,清霜浮光灿然。
乐初白感觉手一直被人握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困意尚未消散,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着。
虽分不清,他还是喃喃道:“秦琛……”
他每次梦到秦琛,醒来时都看不到他。
但他还是会喊他的名字。
哪怕没有人回应他。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秦琛俯身,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道:“我回来了。”
冬至过后的第一天,秦琛又出发回了边际。半个月后乐初白就收到了飞燕传书,十日后将会攻打大凉。
乐初白捏着信纸,提笔写下几行字。
展信安。
寒冬已至,听闻边际大雪,行军难走,望卿安好。
近日独坐窗边望雪,常闻卿唤吾名,回首却不曾见你。
相忆殊深,盼卿归。
此后时常有战报传回京城。
历三月,主帅秦琛带兵攻破大凉,直抵大凉都城。
大凉自此亡国。
秦琛回京时春意正浓,汴京烟柳弄晴。
待回璟王府时,尚未见到乐初白,先被元煜拉到了无人处。
“小白还在睡。”元煜靠着墙,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些话他本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了难受。”
“猜得到。”秦琛叹气道,“在边际时我给他写了很多封信,他的回信从来没提过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么问他都不说。”
“嗯……”
秦琛苦笑道:“师叔,我没那么脆弱,没什么听不得的。我不怕知道他眼下如何,我怕我什么都不知道。”
元煜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秦琛说了。
秦琛听完后未置一词,朝元煜鞠了一躬,转身往乐初白的卧房走去。
透过窗户,元煜看到秦琛牵着乐初白的手,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乐初白。
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只有秦琛自己知道,如临深渊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起风了,元煜轻轻将窗户关小点,离开了后院。
快春分了。
院里的梨花就快开了。
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
***
那天是二月十六,春分的前两天。
乐初白的精神比往日好一些,他让风执将琴搬到了梨花树下。
梨花尚未开,只冒了满树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