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津岸仿佛人间蒸发的同时,朝中发生了另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三皇子姜长铭,于齐王府内暴毙,时年仅三十五岁。
礼部似乎是领了嘉泰帝的授意,根本没有给齐王办葬礼的意思,但齐王的正妃、侧妃及后宅女眷,无一人幸免,统统被安排给齐王殉葬。
不仅如此,姜长铭除齐王世子外的其他儿子及其家眷,也全部被安排殉葬。
只剩齐王世子,破格袭了齐王的爵位,带着他的家眷,几乎连夜出发,以“连滚带爬”的狼狈姿态,前往姜长铭早在二十年前就该到达的封地。
一夜之间,嚣张了近三十年的齐王一党,土崩瓦解。
在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头一天晚上,梅若雪无端发起了高热。
她已经在几天前迅速搬离了容府,新买的小宅子就在孟府隔壁,与孟府之间还专门开了个小门,方便她与温谣时时沟通往来。
也因此,在她病倒的时候,住在孟府的柴先生,第一时间赶过去为她诊治。
梅若雪有孕在身,奚子瑜把着急都写在脸上。
但叶采薇在,即使梅若雪被高热烧得神志不清,她也坚持把奚子瑜堵在房门之外,不让他进去看一眼,遑论照顾。
好在,经过柴先生妙手施针,梅若雪的高热退了下来,因为孕妇风寒高热可大可小,还需要继续卧床静养。
李嬷嬷本可以出府找专门的香坊买,可府中人人都知道三娘子最擅制香,一来二去,便只找三娘子一人。
三娘子脾性端正,秀外慧中,每每会应下。
这差事轻松,李嬷嬷也乐得自在。
往日她一来,朱漆雕花的方桌都会添好甜点,比如她最爱的糖蜜糕,也不知三娘子从何处寻来的厨子,手艺可真顶尖。不知为何,今日却没有。
她心思兜兜转转,面上尽堆笑。
谁知今日的叶采薇道:“李嬷嬷,我一时失察,香上落了灰,雅香尽失,实在可惜,恐让你白跑一趟。”
叶采薇说罢,还让抱梅寻香匣子,让她看看。
李嬷嬷摆手道,“真是怪可惜的,奴婢这就回禀二夫人,说小娘子的香料尚未制成。”
说罢,她慢吞吞地走出厢房,心里想着虽没有吃食,可等下抱梅定会追上来,塞碎银给她。
李嬷嬷心道:“虽是三夫人带进来的小娘子,倒也识大体,每次一来,不是给糕点就是赏银子。”
可她走至院子门口,身后却还是无人追来。李嬷嬷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惊得路过的婢女个个诧异不已。
“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拿腔作调。”
抱梅合上支摘窗,侧过身看向坐在榻上弄香的叶采薇,见她正慢悠悠地用香铲搅动香炉里的香灰。
抱梅小心翼翼地问:“三娘子,这次不给李嬷嬷银子,她会不会去二夫人那头……到时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叶采薇平声道:“无妨,李嬷嬷再怎样,也只是下人,我好歹名头上还占个主子,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抱梅听闻喜笑颜开,随后脸又垮了下去。
她欲言又止,屡屡看向侍弄香灰的叶采薇,跺一跺脚,试探性地问:“小娘子,以后其他人过来,我们还给银子吗?”
“我们又不是善财童子,往后不要给了。”
抱梅愤愤不平道:“这群唯利是图的狗东西,娘子的月钱都被他们拿去吃喝嫖赌,可怜小娘子还要卖香贴补己用。”
叶采薇听到抱梅的怨念,心里叹息,“放心,往后都不会。”
当初父亲离世,母亲带着她改嫁,携她进了叶府。
叶府祖上三代为官,继父任吏部权侍郎。她娘是个商贾之女,还是个寡妇,要不是继父娶了三个正妻都死了,有克妻之名,这也轮不上她母亲。
母亲嫁进来后,也没有抛弃她。
若说无爱,却有。可若说有,上辈子的恩恩怨怨,让她一时失察,差点打翻香炉。
抱梅惊觉,还以为自己说错话,哭丧着脸说:“小娘子是我说错话了吗?”
叶采薇摇摇头,将香炉扶正,“你没说错话。我只是觉得我这辈子,一定要待自己好,不要在乎旁人眼光。”
起码,不用像前世一样谨小慎微,连府中管事克扣月钱都不敢跟母亲说,怕母亲担忧。
还有,容津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