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没用晚膳,早早回到寝屋,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被衾之中。
抱露担心坏了,在屋子外面转来转去,最后被风荷叫住。
“把炭盆烧旺些就退下吧,别打扰殿下休息。”
抱露眉头都拧作一团,她欲言又止:“可是……”
风荷摇了下头。
她也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殿下这般失魂落魄,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看了屋里一眼:“让殿下一个人静静吧。”
天色一点点黯淡下来,很快便沉如墨色。
檐下宫灯被微风拨动,微微旋转,斑驳光影映着幽幽飘落的雪花,寂静无声。
江辞宁盯着帐幔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道颀长身影投映在窗棂上。
雪夜的空气冷而稀薄,屋内烧着银炭,却也抵挡不住偶尔钻进来的一缕夜风。
以及,夜风中掺杂的浅淡药香。
炭火噼啵作响,倒衬得周遭愈发静谧。
那道身影一动不动,如同刻在窗棂上的一副古画,连呼吸也轻得没有声息。
雪下得越发大了。
谢尘安肩上压着一件雪白的大氅,里着墨竹色青衫,雪花密密匝匝覆了满肩,倒是与大氅融为一体,只衬得他的眼睫愈发漆黑。
门忽然被人推开。
气流卷动雪花,猛地往屋内钻。
江辞宁只着单衣,素发披肩,一双眼平静如水。
纷纷扬扬的雪花争先恐后落在她的发鬓之上,像是莹莹珍珠,星罗棋布。
两人谁都没开口。
直到冷风将门扉撞得一声响。
谢尘安的声音在这令人心惊的撞击声中显得越发淡了。
“听宫人禀报,下午你来找我了。”
江辞宁眼睫微颤。
“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
谢尘安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辞宁,燕帝的确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萧珩而已。”
江辞宁蓦然抬眸。
他清冷如寒星的眼眸中,竟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哀戚。
江辞宁指尖微动。
萧珩的死,从一开始便透露着古怪。
如今种种,震惊之后,也只不过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她的确有气,但更多的是悲哀。
以为寒潭已经向她敞露全貌,可不经意间,她又窥到一片暗礁。
也是,她和他,都有太多秘密。
又怎么可能彻底袒露自己?
她不该怪他和萧珩瞒着自己。
江辞宁深吸一口,好叫冷风浸入肺腑之中,抚平所有的情绪。
“既然燕帝已经死了,便不该出现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