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后背霎时被冷汗湿透,但面上却波澜不惊:“长宁一介闺阁女子,自是不懂朝政,谢先生与长宁也只不过是师生情谊。”
“长宁宴请陛下当日,的确在崇政殿中与谢先生打过照面,但还请陛下放心,长宁权当从未见过谢先生,日后相见,也权当不认识。”
谢尘安竟不知此刻自己是何心情。
明明要将“谢先生”随手折下赠与的文冠花放到枯萎,都舍不得扔。
偏又句句与他撇清关系。
谢尘安再开口,便带了些冷淡的意味:“谢尘安当真是教了个好学生。”
又打趣般道:“也不知你的谢先生听到这番话,会不会伤怀。”
江辞宁没有说话。
燕帝像是意兴阑珊般起身:“既然喜欢,那便叫点心铺每十日来送一次。”
他拂袖离去。
待他离去,江辞宁怔怔看着已经枯萎的文冠花,枯坐许久。
***
永安与华京之间毕竟距离遥远,消息传递也不容易。
十日后余记来送点心,江辞宁掰开那块点了特殊标记的蜜枣糕,掉出来的纸条上写着“未收到消息,一切安好,勿念。”
风荷接过纸条烧掉,安慰江辞宁:“殿下再等等,来回送信也得二十来日。”
抱露兴冲冲进了屋,闻见焦糊之味,狐疑道:“什么东西着火了?”
抱露为人耿直,心思直白,与余记点心铺的往来需在暗处,江辞宁怕节外生枝,故而瞒着她没说。
风荷往她手里塞了一颗梨子:“烧了殿下练废的字帖。”
抱露点点头,很快将此事抛之于脑后,兴奋道:“听说圣上马上要去围猎!足足去二十日呢!”
风荷看她一眼:“圣上去围猎,你怎么那么兴奋。”
抱露笑嘻嘻道:“福康同我说,咱们凌云宫也去呢!”
自那日出宫游玩之后,凌云宫和福康也熟络起来,偶尔遇见,凌云宫的人和福康也会寒暄几句。
江辞宁问:“福康可有说其他宫去不去?”
太后身体抱恙,已闭门不出许久,殿下问的自然是青玄宫那位了。
眼见抱露的表情黯淡下来,江辞宁便明白了。
自那日曲水荷池见过兰妃之后,也是许久没碰见她了。
此次要一起同行,她心中反倒生出几分安定。
假意接近燕帝,为的不过是寻找玉佩的下落,但若真心问一问自己……
她的确还没做好成为他妃子的准备。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江辞宁万万没想到,会在围猎队伍中看到谢尘安。
他带了半张银色面具,身骑骏马走在车队前方,宽袍广袖,有出尘之感。
江辞宁放下车帘,问抱露:“福康可同你说过那人的身份?”
抱露悄悄探头看了一眼,摇头:“只听福康说圣上近来新招了一批谋士,这人恐怕也是个谋士吧。”
谋士?
江辞宁笑了下,还当真像是谢尘安想得出来的法子。
他这谢家嫡子的身份真真假假,毕竟也是在两边都露过脸的人,若是他称病还乡,转头便出现在敌国俯首称臣的消息传回大齐,焉知齐帝会不会对谢家动手。
抱露道:“说来也是奇怪,圣上带着面具也就罢了,怎么他身边的谋士也带着面具?干脆所有人都带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
她说着说着,想起那副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江辞宁却是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