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黑影悄然降临。
那人披着斗篷,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俯身拾起其中一块碎片,低声呢喃:“你们虽败,却证明了一件事??信仰可以重塑存在。既然如此……为何不能重塑‘神’?”
他将碎片收入怀中,身形化作烟雾消散。
数日后,西南十万大山深处,一座废弃古庙悄然亮起灯火。庙中供奉的并非佛道神仙,而是七尊泥塑雕像,面容依稀可辨,正是那七位曾欲重启长夜之人。香火袅袅升起,一名盲眼少年跪拜于前,口中诵念:
“信者得生,念者得形。愿以吾心,续尔残魂。待星陨之日,便是长夜重临之时。”
而在极北冰原,那位曾言“所谓君主是一种选择”的盲眼老僧,再度闭上了眼睛。他手中木杖轻轻敲击地面,发出三声闷响。
第一声,北海冰层裂开百里;
第二声,西荒沙漠升起一座虚幻城池;
第三声,整个九洲的修行者同时感到体内灵气一阵紊乱。
“来了。”老僧轻叹,“新一轮的书写开始了。”
他并非支持任何一方,也不是预言者。他是“见证者”??一个比观测者更古老的存在,职责是记录每一次宇宙轮回的真实过程,而非干预。但他知道,这一次不同以往。
因为有两个变量打破了原有的剧本:一个是叶红鱼,那个本该在第一世就死去的女人;另一个,是楚长安,那个拒绝成为工具的“容器”。
他们用自己的意志,在既定的命运之上,刻下了不属于任何系统的痕迹。
这才是最危险的事。
也是唯一的希望。
三个月后,叶红鱼出现在西域戈壁。
她穿着粗布麻衣,背负一柄无鞘长剑,行走于黄沙之间。沿途所见,皆是流民逃难,村庄焚毁,据说是有神秘教派四处传教,宣扬“长夜将至,唯有献祭方可得救”。许多百姓信以为真,自愿割腕放血,浇灌诡异图腾。
她在一座废村停下脚步。
村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手腕已被割开,鲜血顺着沟渠流入地下阵法。十几个黑袍人围坐四周,齐声吟唱,声音诡异扭曲,竟引动天上乌云汇聚,形成漩涡状雷暴。
“以血为引,以念为桥,恭迎旧神归位!”为首之人高呼。
叶红鱼缓步走入阵中。
无人阻拦,仿佛她本就该来。
“你是谁?”那人问。
“我是最后一个记得真相的人。”她说。
话音落下,她拔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华丽招式。这一剑,只是简单地向前一递。
可就在剑尖触及空气的瞬间,空间骤然凝固。那些正在吟唱的黑袍人动作停滞,连滴落的血珠都悬停半空。唯有她的剑,继续前行。
一寸,再一寸。
每前进一分,天地法则便崩裂一分。
因为她这一剑,斩的不是敌人,而是“叙事”。
是那些被编织进历史、被反复传颂从而获得力量的谎言;是那些借由信仰重生、妄图篡改现实的伪神意志;是那套运行了无数纪元、早已腐朽却依旧牢不可破的“系统逻辑”。
她的剑,名为“悖论”。
当一个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一个灵魂在绝望中仍坚持点亮灯火,当一段记忆跨越生死不肯遗忘??这些,都是对宿命最锋利的反叛。
剑光一闪。
所有黑袍人头颅落地,尸体化为飞灰。地底阵法崩解,血流倒卷回女孩体内。乌云溃散,阳光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