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微微锁着,幽深的星眸锐利地注视着她,唇角也是抿得紧紧的——他那张素来云淡风轻的俊容少见这样外显的愠色。
徐复祯知道自己是惹怒了他,此刻被他禁锢着,又有秦萧的前车之鉴,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她的反应让霍巡一愣,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额头那道疤痕上,心都快碎了。
他将她紧紧摁进怀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徐复祯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她的头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低沉有力的心跳声。她什么都不能想了,满世界只剩下那鼓点一样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伴着厚实胸腔的共鸣,她听到他那低沉又带着示弱的话语:
“你明知道我跟沈蕴宁没什么的。我也不会娶什么沈芳宜。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别赌气了好不好?”
醉意这时才翻涌上来,冲击着徐复祯的天灵盖,以至于这简单的几句话她反复嚼念了好几回才读出其中的意思。
她的手紧紧攥着霍巡的衣领,在他怀里无声地呜咽起来。
她全身上下都在细微地颤抖着,霍巡唯一安抚她的方式就是将她搂得更紧,用力度来证实他的真心。
“当时收到你的口信时,大朝会已经快结束了,我来不及安排行程去见你。
“刚好禄伯提前送行装到码头给我,所以我把玉佩给他,让他转交给你。
“我知道你爱多心,以为这枚玉佩可以让你安心。
“但我没想到沈蕴宁会派人截杀了禄伯,抢走了我的玉,还跟你说离间我的话。
“到了蜀中,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又全都消失了,一个多月得不到你的消息。
“后来还是从鸿钧道长那里听说你被秦萧伤了。我很心疼,想看看你还好不好,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
“我以为是秦萧把你藏起来了,实在没忍住在午门外打了他,还因此生出许多风波来。
“但是他也不知道你的去向。我这时派人去查了,才知道是沈蕴宁在中间动的手脚。
“后来再听到你的消息,你已经进了宫。我进了几趟京,也没有办法见到你,直到盛安帝驾崩。
“你都不跟我商量,就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你是真不想跟我有以后了么?”
徐复祯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诉说着他们错位的过去,早就哭成了泪人。
到最后,听着他这句叩问,更是拼了命地摇头。
她以为自己是放下了,其实她是最放不下。
与他周旋的这几个月,她的情绪起伏远胜于过去两年。也比过去两年都要期待翌日的到来,因为这翌日是包含着霍巡在内的。当然这一点她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
今日这样的场景,真如梦中一样,且是梦里也不敢梦的。
她的口鼻萦绕着那清幽凛冽的气息,跟两年前一样;他的柔情细语,也跟两年前一样。
现在她确定了他的心也跟两年前一样。
这更给了她委屈的底气:“那你为什么见我第一面就把玉佩要回去?”
她心里其实还是
很在意这件事。
霍巡用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低声道:“因为我那时有点生气。我对你用情多深,你自己不知道么?凭什么沈蕴宁几句话你就要把我舍掉?”
徐复祯无言以对。
最开始的惊慌过后,她其实是相信他的清白的。可是迫使她做出改变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
她相信他现在爱她,可是能保证他今后不变心吗?能保证他不会像秦萧一样踩着她去讨别的姑娘欢心吗?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是承受不了的。
可是这话没法对霍巡说,说了他也只会笑她多心。
她只好转了话题:“你不娶沈芳宜,成王的面子过得去吗?我看郡主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霍巡冷笑:“你人人都考虑到了,怎么不考虑一下我愿不愿意娶她?我难道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么?”
徐复祯从霍巡怀里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看他:“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又对她那么温柔亲和?”
霍巡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笑道:“她毕竟是主君的女儿,不该客气点么?你对皇上不也很上心么?”
那小皇帝人前人后都还要牵着她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