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便与佩玉商量,叫颜家成多带些蚕丝出来,织机也多买一台,佩玉自然应的,没几日颜家成在去进货路过桑村果然带了几篓蚕丝回来,连织机也买好了,青秞得了织机便像得了宝一样,叫潘大娘搬到宜臻阁楼上安放了。
追着佩玉教会了,便日日摆弄那台织机,过几天果真织出了块一米见方的布料,拿在手里左右瞧瞧,收好了,又去摆弄织机,连下楼吃饭也忘记了,李氏不放心上楼来瞧,见青秞刚织成的布拿在手里揉来捏去,又抻平了,再折好收到箱子里,还拿把锁锁上了,李氏只当青秞爱玩t?,把个织机当来了玩具,噗嗤一笑又叹气,伸手点了青秞的额头,“你多大的人了,瞧着就要及笄了,还这么爱玩,一台织机也当个宝,织几块布还锁着。”拉了青秞下楼吃饭。
青秞日日织布,渐渐的那箱子倒快装满了。
佩兰回了甜水镇日日里陪着温家大娘子黄氏说话解闷,倒叫黄氏那记挂儿子的心思淡了几分。把和胡嘉宁越好的去知画园里赏菊的事也抛着在脑后了,倒是胡嘉宁使了人送了帖子过来,佩玉瞧了又递给黄氏,“姑母,我明日里去知画园穿什么好呀?”
平日里要想与这些官府之家送上些礼,送到门口人家都是拒出门外不肯收的,现如今到好个机会,黄氏早就打定主意这次温云州若能得考中,再不论花销多少银钱也是要想法子补个官的,现在正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胡家结交结交。
伸手摸了摸佩兰满头青丝,又点点耳边的金丁香,“这耳环要换了,徐妈妈去取那付金丝悬耳蝴蝶耳环来,你知道胡姑娘父亲是何人吗?”
“瞧着像个当官的,每次都是说些闲话,再没问过。”佩兰靠着黄氏随口说道。
黄氏默然一笑,知道佩兰是个没心没肺的直肠子,“他父亲是京陵知府。”
甜水镇隶属京陵府管辖,这个佩兰还是知道的,听黄氏这般一说,佩兰瞪大了眼睛,半日没才嗫嚅道:“竟是我们上官家的姑娘,再没想过,我我,还是拒了,不去了吧。”
徐妈妈取了耳环来,黄氏接在手里,取了佩兰的金丁香,再把蝴蝶耳环给佩兰带上,细细的金丝绞成麻花悬了一只白玉蝴蝶,蝴蝶活灵活现,眼睛处嵌了两颗米粒大小的金珠子,悬在颈边,越发显得面色白皙,佩兰拿手指轻轻拨了拨蝴蝶,笑盈盈道:“多谢姑母。”
黄氏慈爱的看了佩兰,“那胡姑娘是陪她母亲来甜水镇待产的,前些日子听得添了个儿子,我们既知道,胡姑娘又请你,自然不能像平时一般随意,等下我好好备一份厚礼,叫马伯备了车送你去。”
“不过几步路,我带了秋荷走去便是。”佩兰笑着接过黄氏手里耳环,把另外一只也戴好,左右拨动几下,喜不自禁。
“傻孩子,你这次是代我们温家去送礼的,自然要备了车去才不算失礼。”黄氏瞧着佩兰戴了那耳环甚是灵动,想着配上新做的那身枣红色缠枝百合花的襦衣,宝蓝色百褶裙倒显得沉稳端重,便吩咐秋荷将那套衣服熨烫好。
佩兰听得黄氏一句代我们温家送礼的话,整个人灵魂出窍一般呆傻了,再听不见一句别的话,此时莫说只是去知画园,就是知府衙门只怕也去得了。
京陵府衙旁边的府学院前拦了五米阔的红色行马,大门左右各有一对腰悬弯刀的军卫守护,十米开外挤满了人,却是静静无声,偶有人说话音调微高,便有军卫阻止,旁边的人个个拿眼横了那说话大声的人,大人也不敢回嘴,忙不迭作揖。
如此怪相只为着,此刻府学院里正是童生试最后一场,还有盏茶功夫就要敲钟了,那家里有人考试的自然着急,正是最后紧要关头,若叫打扰的,失了考分如何是好。
颜二郎站在人群里紧紧盯着大门,心里担心着笠哥儿年纪小,能不能撑得过这三天的考试。
三声铃声响彻府学院,就闻里面有人高声呵道:“停笔,起身,出门!”
未几,里面嘻嘻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大,骤热蜂拥而至大门边集聚,不过片刻大门轰然而开,里面的考生倒像风垂杨柳一般个个晃晃悠悠走了出来,脚步而挤挤擦擦,出了门四处张望,有家人接的忙扶住了。
笠哥儿挤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有瞧见的就说,不是不准带书童吗,那个小子是怎么回事?
旁边就有人嘲笑那没见识的,“没看见那学童穿的长衫玉带吗,那是考生,书童,你家书童敢进去,怕不一棍子打了出来”
顿时有听见的啧啧出声,这若中了,这么小的秀才,真真的厉害了。笠哥儿耳边嗡嗡的,穿着空四处找颜二郎的身影,颜二郎早瞧见笠哥儿了,使劲挥手。
好容易挤到颜二郎身边,笠哥儿拽了颜二郎的袖口憋了嘴:“爹,又冷又饿。”
颜二郎二话不说躬身抱起笠哥儿疾步往人群外走,旁边的人瞧见的,善意哄笑,小秀才饿哭了吧,还要人抱喔。
笠哥儿听了,这才有些涩涩的不好意思,将头埋在颜二郎肩膀上,越这样旁边的人笑得越发厉害。
等走远了,笠哥儿想起温云州,也不知出没出来,便问:“温家哥哥,出场了吗。”
找了个脚店坐了,颜二郎招呼小二,“一碗菜粥,两碗小馄饨。”转头看了笠哥儿,“你这几天多吃冷食,先喝碗粥,吃碗混沌暖暖身子,等舒缓了,晚上我们去正店吃。”
笠哥儿连连点头,我要吃肉,红烧肘子,红烧猪脚……
第五十八章偷听
隔两日颜二郎一般的带了笠哥儿又去接温云州三人,这考举人的门前比起童生试又越发的热闹些,不单是家里来人接,还有那家中有待嫁之女的,也有人守着看准了气度好,相貌好的学子,打听清楚名字,只等一月后放榜,若中了时便上前搭话。
温云州才出门便有不少人上前拉扯打听,温云州脚步一顿,待听清楚来意后,一概不理,只冲了出来,到颜二郎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嘴角带笑,“这回实在要多谢颜夫子,若不是颜夫子帮忙寻得好学究研习,这场考也难顺利。”后面两个甜水镇的考生也一般的作揖致谢。
如同前两日一般,颜二郎也是带了三人去喝粥吃馄饨,“你们饿了几天,先吃些好克化的暖暖肠胃,等会子再去喜满堂正店吃。”
府试一人一双臂长的隔间,里面一张条桌顶了两头,内里与桌子同长的条凳,再无他物,一人一桌书写,三尺栅栏外便是巡视官,考生们一举一动皆落入巡视官眼中,甚少有作弊者,凡作弊者赶出考场,十年不得再考。
府学院每日供应两壶热水,白日里那壶装了暖壶饮用,至于饮食便是就着那壶热水吃些自带的糕点干粮,到了夜间再送一壶热水灌了汤婆子偎在脚头,蜷在那条凳上歇息。
进了府学考试,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升斗小民皆是一样,没有特例。
颜二郎点了一桌十多个菜,有晕有素,温云州几个眼睛死死盯着颜二郎的筷子,颜二郎筷子才举起还未落到碗里,他们便叉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吃着不知何味,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笠哥儿想着那日自己的样子只在一旁偷笑。
那随来的小厮,颜二郎也点了几个菜,叫温云州的小厮小六带了他们一旁吃去。
颜二郎挂心家里李氏和青秞母女,这一月只留了她们在家,虽有潘家一家子陪着到底不放心,早定好了明日的船票,四张头等仓位的,一间两床有吃有喝。
待吃喝足了,问温云州几个是在京陵等放榜,还是先回甜水镇,甜水镇离着京陵水路不过五日,几人俱是头次离家,此时都有些按耐不住想家了,自然都说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