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隆科多一定会选择某个阵营。
和别人不同的是,他不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选,也?大概率不会参考谁更优待他(事实上,八爷和四?爷开?出的条件都?不会差)。因为他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所以他完全可?以根据康熙的心意?选。
这样既不会出错,也?不会因为违背圣意?被提前清算。
初六之后,隆科多曾派人夜半造访圆明园,并传达给四?爷一个重大消息:康熙想下诏传十四?爷回京。
四?爷并不完全信任隆科多,他认为这是个假消息。
十四?爷现在正在拉萨攻坚,此时被召回,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认为,隆科多是在刻意?制造危机感,为的是让自?己更倚仗他,将来给他更多回报。
可?就算是假的,也?只能当真的信。
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容不得分毫大意?。而且在这个关头得罪隆科多,得不偿失。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康熙召见我的目的,会不会是牵制四?爷,让他安分守己地等?着十四?归来?
让他去祭天,照顾兄弟侄子,也?都?是麻痹他的手段?
哎,我肯定是三界六道最窝囊的先知。
领路人将我送到一个重兵把守的地方。
隆科多在门口等?着。
从去年起,他兼任理藩院尚书,成了我的上司。
因为送走安德烈的一些安排,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也?曾在御前碰过几次面,每次他都?很客气,说话慢条斯理,非常温和,一点?也?不像电视里阴鸷狡诈的特务头子。
不过这一次,他看我的眼神格外阴冷,让我不由想起他和小?妾李四?把原配夫人做成人彘的极恶,胆寒腿软。
“跟我来。”他转过身,一挥手,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打开?了一道油漆斑驳的厚重木门,一个萧索陈旧的小?院呈现在眼前。
我随他走进去,只见每个角落都?有黄马褂镇守。
进了堂屋,他踩中了某块地砖,地面上顿时传来机关开?动的声响,接着,一个一米见方的通道口出现。
“下去吧。”他命令道。
我头上的冷汗顿时就掉下来了。
从刑部受过‘箱刑’之后,我就得了严重的幽闭空间恐惧症。要?是把我关地窖,会要?我命的。
“提督大人,皇上在里面吗?”
大约是我的声音抖得太厉害,他终于有些许恻隐,轻一点?头。
我这才迈开?颤抖的腿往下走。
这间地下密室比我想象的更大更通透,但?下到最底,仍觉得憋闷异常。
室内只有一个光源,无人引路,我循着光来到一间布局很像西暖阁的房间。
康熙穿着厚重的斗篷,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宽大的太师椅衬得他干枯瘦小?,好像缩水了一样。
他身后站着一个看上去比他更老,更虚弱的人,而且是洋人——供职于太医院的意?大利传教士卢依道。
卢依道曾治好了九爷的耳疾,还曾教他学习意?大利语,两人关系非常密切。
我心里更忐忑了。
请过安,皇上招招手,让我近前些。
我跪行至他脚下,灯光在他身后正对着我,他好像从未见过我那般仔细打量着。
半晌,用非常微弱的声音说:“八年来,你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皇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我惊得一时忘了解释。
“有人告诉朕,在意?大利有个传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有一个容貌、着装都?异于常人的怪人从天而降,落在教堂外面。当时她已经没了呼吸,善良的神父将她放进了棺材里,准备等?天晴便将她下葬。没想到几天后她却从棺材里爬出来,还活蹦乱跳。人们把这个能起死回生的人称为魔鬼的女?儿。”这段话他说的断断续续,可?字字如锤,锤的我胆战心惊。
卢依道!
根本没进棺材!他撒谎!
我抬眼瞥向康熙身后,他咧嘴露出满嘴黑牙朝我阴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