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儿和您说,就是不想让您和刁总兵担责。澳门,我非去不可,你们拦不住。”我将随身带的包袱放在?他旁边的案几上,从中取出一件黄马褂,轻轻一抖披上身。
这是我从刑部?出狱后?皇上赏赐的,既是安抚,又?是保护。穿上它,在?正常情况下,大清官兵不敢动我。
许均笑容一僵,十分不解:“何事非往?”
“邓三脚身边有一个武器制造天才叫‘魔法师’,想必你听说过。昨夜我刚得到确切消息,他目前就在?澳门。葡国?海军秘密羁押不放,我得把他带回来。”
事实上,三国?海军一直在?找他,凌保更?是求贤若渴。听到我这话?,立即站起来道:“我亲自护送你去。”
许均眼角一抽,“凌大人,你眼里只有公务吗?”
意思是不把他这个代理提督,及雍亲王的嘱托放在?心上,毫无政治觉悟。
凌保面无表情道:“此?人原先?在?邓三脚手里,让三国?水师吃尽了苦头。若为葡国?人所用,澳门恐将永失贼手。广东、福建也不得安生。关系到东南沿海长治久安,便是以?我的命去换,也在?所不惜。”
调子起的这么高,许均也不好推诿,附和道:“既然?如此?,我与你同去。不必劳烦秋童。”
“你?你能和葡国?海军对话?,还是向他们施压?”凌保的嘲讽不加掩饰。
许均脸色涨红,大声质问:“那你又?有什么把握?”
凌保握着刀柄逼近至他身前,掷地有声道:“秋童擅长外交谈判,我可以?带兵压阵!”
许均张口结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担心他悄悄给雍亲王送信,也不想只坑凌保一个,便道:“上次我去借兵,用的是钦差的名义。这次要人,恐怕要用些非常手段。我官职卑微,影响力?有限,若许大人愿意借势给我,自当事半功倍。”
许均是想立功的,不过非常谨慎,还是想知会雍亲王一声。
我连忙劝他:“我去一趟澳门,顶多晚回京一两个月,即便王爷怪罪,多解释几句便是。可若他因此?耽误回京行程,宫里头怪罪下来,事情就大了。许大人请三思。”
凌保更?是急不可耐:“事不宜迟,若晚去一步,魔法师被送回葡国?本土,咱们就追悔莫及了!”
于是我这趟回家之?旅多了两个大拖油瓶和一群水师官兵。
临走前,我找到埃文,和他做了简单的告别——他为了和晓玲多见面,暂留福建水师做教官和战术顾问。
他以?为我这一走也会把晓玲带走,哀求我多停留些时日。
得知我要先?去趟澳门,而晓玲会留在?福建,便拍着胸脯保证,在?我回来之?前,他会是个绝对靠谱、百分之?百绅士的护花使者。
其实对于晓玲我有其他安排。
我想让杨猛送她回雍亲王府。
一来,她奔我而来,我却把她扔在?这里,于心不忍。去四川的话?,以?年羹尧的暴虐霸道,不知要如何修理她,而四福晋喜欢她,也愿意抬举她。回去,起码有个保护伞。
二来,杨猛为我在?福建得罪了很多同僚,在?这里寸步难行。我这一走,四爷大概率会把他彻底忘记,让他去雍王府露个面,是个提醒。如果晓玲日后?真的留在?王府,年家也会知他个情。
不过这事儿我不能和他们明着商量。只能给他们各留书信一封,嘱咐埃文二十天后?转交。
至于他们最终会不会采纳我的建议,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了。
1716年3月14日康熙
弋?
五十五年二月十二日暴雨
这几天海上总是暴雨,行进速度大受影响,葡国?海军战舰几次收帆降速。
要是我真跟他们走,一定赶不及。幸亏凌保心急如焚,指挥得当,才在?最后?一天顺利登岛。
岛上风急雨骤,等我以?祷告为由撇开众人,到达圣奥斯定教堂,天已经彻底黑透。
咔嚓。
迈进教堂大门的瞬间,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几秒后?闪电击中了教堂顶端的十字架。
这分明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慌得厉害。
好在?莫里斯神父举着蜡烛出来迎我,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他长得就像老年版的朗世宁,气?质更?像。
这真是个神奇的巧合。
我到达这个世界的那天,就下着这样的暴雨,是朗世宁把我拉进教堂。
现在?,我即将离开,又?是这样的天气?,又?是一个神似朗世宁的神父把我拉进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