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流着让呼延灼也?为之忌惮的血,若是没被钰龙神教所害,她原本该是部?族里最为人崇敬的神女和司祭。
她应该在那?若木树下,自由自在地听着旷野吹来的风,可是如今却和白虎一样被豢养在这狭窄而偏僻的院中。
她甚至还不?知?道,明日她将要面对的事?情。
即便红石崖遮住了大?半月光,可是那?垂顺的银发?间却有清辉若隐若现。鼻息间的梅香愈发?飘渺,云照雪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个念头。
天亮之时,我要带她走?么?
眼底积聚起越来越多?的情绪,云照雪向来有决断,可是今晚,她却头一次尝到?了犹豫的滋味。
许多?念头堆积在心口,可是最终,云照雪只是敛眸说?出了一句。
“明日,便到?了约定好该离开的时候了。”
格桑乌也?仿佛从那?悠远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她短暂地愣了一愣,很快,便上前一步,将云照雪求了多?年的解药送到?了她的手中。
“我虽是魔教妖女,但既然都收了云大?侠的好处,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云大?侠要的东西,我已双手奉上。”
说?到?这句时,格桑乌顿了顿,过了好半天后,才?用一种郑重的语气,看着云照雪说?:“明日天亮时,云大?侠便走?吧。”
屋里没有点灯,她只能看清一双幽静的眼睛,却看不?清云照雪眼中的情愫。
而在这样的带着些怅惘的昏暗中,格桑乌却在悄悄庆幸,幸好没有点灯。
这样,云照雪也?同样看不?清自己了。
天边的雾气渐薄,但是檐外浓重的青黑还没抹开,外间便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云照雪收拾好了自己,静静地站在门?边。
她来时借用的教奴的衣服已整整齐齐地叠在榻上,除去这套衣服以外,整间屋子里都看不?出有半点第二个人的痕迹。
或许是意识到?她即将离开,衔蝉奴跳下床来,睁着一双炯炯有神地眼睛望着她。而内间里,格桑乌却一动不?动地安睡着。
她向来不?到?午时不?起,想来,对她来说?今天和往日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衔蝉奴围着她打转,连尾巴都着急勾着她,看起来是很不?舍的样子。
在这样的目光下,云照雪蹲下身,第一次伸手摸了摸衔蝉奴的脑袋。
掌心的白毛有些硬,但不?知?是不?是云照雪的错觉,她总觉得格桑乌平日里常常揉蹭的那?一片却格外的柔软。
“我走?了。”
松开了手,云照雪隔着内间的门?帘,轻轻地留下了给格桑乌的告别。
在衔蝉奴不?舍的挽留下,她还是迈步走?到?了门?边。
门?缝中吹来的风带走?了云照雪指间的温热,云照雪呼出一口料峭寒气,沉默地打开了屋门?。
“保重。”
这是她在风中留下的最后一句,虽然轻不?可闻,却让内间的格桑乌缓缓睁开眼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但是跨出这个门?后,隔的就不?只是山遥水远了。
她不?会离开大?漠,而云照雪也?不?会再闯入红石崖了。
兴许是明白这个事?实,所以云照雪也?只说?得出一声“保重”。
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格桑乌好笑地想,这种时候,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好,难道不?应该和我说?一声后会有期么?
或许是感觉到?了格桑乌已经醒来,衔蝉奴嘴里一边发?出焦急的“呼噜”声,一边伸头来拱格桑乌的被子。
一手圈住钻进怀里的大?脑袋,格桑乌一手安抚着焦躁的衔蝉奴,一手拨弄着它的耳朵,像是对它解释,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她一遍遍地轻声重复着:“她走?了,兴许也?不?会再见了。”
衔蝉奴可能不?能理解主人的话,但是它却察觉到?了格桑乌语气中的失落。
慢慢地它不?再晃动脑袋了,只是静静地把脑袋搁在格桑乌怀中,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她的手臂,直到?外面的太阳渐渐升起。
第099章弱水经年(六)
辰时,教主呼延灼出关。出关后,阿曼苏从静室一路行至霄云神殿,如约向呼延灼献上延年神药,恭贺教主神功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