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脚步顿在原处,迈出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好歹吃些东西,”他说,“我知道你很难受。”
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
徐清越目光淡淡扫过这个暗室,内里的书都被她翻过了,药草也都用了一些。据看守她的人说,药渣都倒过好几回。
如他所料,她在研究自己身上的蛊虫,也一遍遍地想要将其逼出自己的身体。
但是无果。
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就是知道她不会轻易屈服,所以径直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肆无忌惮地摆在她的眼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起码目前,她没有办法解决身上的蛊。
尝试过了,实践过了,才能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也就死心了。
“你刚刚不是要走吗?”兰若生怕他丢下自己:“是不是不想要帮兰若……我、我阿娘会给你钱的。”
她绞尽脑汁,咬着唇瓣,生怕自己的条件打动不了眼前的男人:“让我枝枝姨姨给你封大官做好不好,求求你啦……”
祁长渊只当听小娃儿童言无忌,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我帮你找娘,”他道:“答应我一个条件。”
兰若大喜过望,“好呀好呀。”
“不准再哭了。”
他算是明白了方才那瘦高个男人和中年男人为何生怕她醒来。
爱哭、娇气,还缠人,一句句粘着人说,不知是谁家养出了这样的小娘子,半点不饶人。
“……我可以很小声地哭。”
兰若嘴巴闭得紧紧的,双手都捂住了嘴,像是极力证明自己一定会很小声一样。声音透过手瓮声瓮气地传出来:“这样可以吗?”
祁长渊呼出口气。
“……可以。”
总算是哄住了点儿。他伸出手,捏了捏软乎乎的小脸,道:“你先留在此处,我去为你找阿娘……”
泪水啪嗒掉在他的手上。
姜馥莹略略顿首。
她看了长福一眼,视线又紧跟着转向徐清越。
……她好像没告诉过他们自己的名姓。长福那声姜娘子,可半点不带生疏的。
徐清越转动着手上的玉戒,面上多了几分歉意。
“怪我,想要报恩,便私自查了娘子去处……今日也是得知娘子在此,想着年节将至,娘子一人独身在外,特来探访一二。”
姜馥莹面色稍缓,“……徐郎君有心。”
五郎的称呼收了会去,徐清越无奈一笑:“今日见得娘子一切都好,心中方安。”
“娘子见笑,”他身后的老者开口,语气客气,“我们郎君自小豁达友善,好结交朋友,只是腿伤以后,少有人愿与郎君往来。那日郎君回府,说与一娘子一见如故,还在山上救了郎君一命……这么多年了,老奴还是第一回见郎君对人这般上心。”
“孟叔。”
徐清越面上带了些赧然的模样,本就不算大的脸庞在雪白的裘毛之后带上了些罕见的红润。
姜馥莹彻底没了戒心,缓声道:“五郎是有心之人,这毒可还……?”
“多亏了娘子那日所言,”徐清越微一拱手,“换了药,近来身上也精神许多。只是夜里有些难眠,所以今日来把脉请教,看娘子是否还有良策。”
“我能有什么良策,”姜馥莹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日随口说的话,并未细加诊断思索,后来回家方怕误了事。见得你没事今日也算放了心,可别再听我的胡诌了。”
郑掌柜抬头,惊看她一眼。
“那方子……是你改得?”
姜馥莹不明所以,“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