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打量着阿姝。
阿姝瞬间警惕起来,护住姜馥莹。
“你们是北凉人?”姜馥莹久居山野,甚少见过异域面容,但在雁城,总能见着些许。
“是凉州,”那女子甜甜一笑,“早就没有北凉了。”
姜馥莹消息滞后许多,但也听说过早几年的战事,只是一时改不了口。一不小心提及人家亡国之苦,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位娘子瞧着她们,道:“恩人如何称呼?”
“我姓姜,”姜馥莹开口:“她是阿姝。”
“姜娘子,叫我阿枝便好,她是茯苓。”阿枝开口介绍。
她再次抬眸看向阿姝,声音染上几分迟疑:“……总觉得与阿姝娘子有些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姝顿了顿,“我自小生活在徐州,从未去过凉州,应当是不会见过的。”
姜馥莹也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
阿枝摇摇头,“不是在徐州见过,是……”
无尘从后方跑来,满头大汗。
她有阵子没有动手下厨了。准确来说,自从在此处被祁长渊照顾着之后,她甚至都没再闻过油烟气息。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生活也算是过过了,有什么想吃的第一时间便有人买来,不爱用的不过用饭时皱皱眉,便再也没在桌上见过这道菜。除了在院子里走走,与阿姝他们聊天说话,平日里想要出门,都有马车与女卫前后跟随,护她平安。
最开始还极为不适,到了如今逐渐适应,却也逐渐觉得……
厨房中只有她一个人。
黑骑卫们知晓她想为祁大人亲自下厨,主动让出了厨房。甚至还有人贴心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全然忘了她曾是个农女,别说生火做饭,便是下地种菜她也是会的。
羽箭破空之声惊起林间宿鸟,一阵振翅之声。
姜馥莹还未从这种惊变中回过神来,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惊骇的一幕,箭头还反射着日光,几乎晃到了她的眼。
呼吸停滞,心脏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背后骤然发凉,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被完好地护在男人的胸前,视线垂落,看向那个已然被斩落的羽箭。
锋利的剑将羽箭斩成两段,此刻就掉落在马的后腿旁,锐利的箭头几乎扎进了松软的土里,不难想象这羽箭若不曾挡下,会有怎样的惨状。
男人像是见惯了这等险象,她的耳紧紧附在宽阔坚实的胸膛,却不曾听到半点慌乱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有力。
也不知是在多少次刀光剑影中磨砺出来的。
姜馥莹想要抬眼,被他按在她后脑的大掌轻拍了拍,安抚性地让她乖顺下来。以一种庇护的姿态让她待在他的长剑之下。
深棕色的马儿呼哧呼哧打着鼻息,尾巴焦躁地甩了起来。
她听见祁长渊再一次开口:“谁派你们来的?”
祁长渊目光谨慎。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偷袭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姜馥莹在他的怀中,她还不会骑马,就连让她自己先走都做不到。
他受伤是小事,但万万不可伤着了姜馥莹半点汗毛。
怪他一与她说话便忘了警惕周遭,平日里养成的警觉一概没起作用,竟要他们先发起攻势,占了先机。
如今他们在明,敌在暗处,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探寻着敌人的气息。
一个、两个、三个……
祁长渊的眉头紧皱,此处山坡众多,春日草木繁盛,躲在树丛中极难寻到身影。他努力从气息、风声,还有弓弦的颤动声中数清人数。
……八个。
虽比不得他以往几回被偷袭的数量,但也绝不少了。
“就只有这些本事了么?”
祁长渊拉紧缰绳,让马儿掉了个头。姜馥莹紧紧抓着他前胸的衣裳,抓出了一片褶皱。
“有种就出来与我一战,这样躲在背后偷袭,当什么阴险小人。”
他大致辨明了几个人的方位,几乎是以包围的姿态将他们二人围住。想要带着马突破这个包围圈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能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