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那只畜生带走。】
【可?、可?是殿下?,肥肥娇气,想来受不得长途跋涉。路上没有羊奶喝,没有好东西喂,它一定瘦了,瘦了便容易病,病了就……】
【谢沉沉。】
她被他喊得一哆嗦。
回过神来,鼓起?勇气,却还是再试探着开口。
【殿下?,你?看,不可?爱吗?】她把狸奴抱在?怀里,抓起?它一只爪子来冲他逗趣,【殿下?平日在?宫中不是读书就是写字,都没人?陪你?说话,有肥肥陪着解闷不好吗?】
【那是你?养的。】
【……】
【你?走,便将你?的东西全都一并带走。】
不要留下?任何让他想起?她的东西。
他愿意送她走,是信守那一日的承诺没错,他要确信她活着回到江都城,亦是为了还她拼死救他的恩情。
可?她甚至毫不考虑、毫无犹疑,就头?也?不回地走,凭什么还让他再惦念她?
【殿下?,你?、你?不开心?】
【没有。】
【那你?……】
【带不走,养不活,便把它扔出去。】
【不、不不,殿下?!】她吓得“腾”一声站起?。
抱着狸奴在?殿中来回打转,哄孩子似的安抚了好半天,方才欲言又止地绕回他面前。
想了想,小声道:【殿下?,怎么、怎么我感觉,我们这样,好像以前族长派来的那些人?,要跟我阿娘算总账、好分家产一样?】
分家?
亏她想得出。
他沉着脸不回答,却几乎要把手里那书翻出火星子来。
而谢沉沉见他不答,索性继续讲她的歪理:【可?是,殿下?为什么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殿下?在?生什么气?奴婢只是回家去,又不是和殿下?……此生不见了。】
说得好听。
他问她:【……怎么见?】
【在?上京见呀。奴婢听宫人?们说,皇子都是二十岁出宫建府,等殿下?二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出宫了,】她一脸理所?当然,【殿下?若是去不了江都,奴婢便来上京,殿下?若是想去瞧瞧江都城的风景,那便来找奴婢……奴婢带殿下?看江都城的灯节,吃尚庆楼的面线,对了,还有永安街的面人?、糖人?……到那时,不就见到了么?】
【……】
【肥肥还小,经不起?舟车劳顿,等再过几年,它就长大了,懂事了,好养了,】她说着,双手合十,一脸恳求地看向?他,【殿下?慈悲,能不能留它在?身?边逗趣解闷?奴婢定会千恩万谢,日夜在?佛前为殿下?祈福……】
离开,并非抛弃。
纵隔千里,还有再见之日。
她说殿下?,你?是奴婢见过最好最好的人?,殿下?定会长命百岁。待到再见之日,奴婢一定长得白白胖胖圆滚滚的啦,到时候,殿下?说不定已经认不出奴婢了,但是,肥肥一定认得出来——
【所?以,喏!】
她把手里的狸奴高高举起?,举到他跟前。
他看见她的眼弯成一对月牙。
小宫女开朗地笑着,说着:【到那时,这,便是奴婢与殿下?‘相认’的暗号!】
魏弃倏然趔趄着起?身?。
顾不上一地书文凌乱,颤抖的右手努力摸索书架,终于,手指抵住机关、猛地一按。只听殿内一阵窸窣声响,床底的暗门?再度打开。
地宫冷气森然扑面,他将意图跟来的狸奴拂开,低声道:“在?这……等着。”
随即,几乎手脚并用地——他的身?体已然瘫软下?去,可?他仍咬牙,搀扶着墙壁,扶着香炉,扶着床沿,直至走近那暗道入口——只需再一矮身?。
身?后,却倏的传来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