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阿浓在汝南本是游山玩水,潇洒肆意,便突然接到二人又成婚的消息,只能急急忙忙往回赶,好不容易赶回来参加婚礼,谁料还要被昔日的好兄弟揭短。
实在可恨!
季浓则是对新郎官轻嗤一声,并不将他揶揄的话放在心上,转身抱住卫疏的胳膊,一派灿烂。
“行啦谢驸马,我们可不跟你这文官贫嘴,你呀可别误了吉时,新娘子可还没下轿呢。”
听着婚轿外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元妤仪也不自觉捏紧了团扇,将这一切慌乱与焦灼归因于夏日天燥,抬眼凝望着青年那道挺拔身姿。
谢洵手挽长弓,分明清瘦的身子却格外有力,绷紧的弓弦弯如满月,他的脚步极稳,搭箭瞄准那对聘雁头上的同心锁。
下一瞬,青年松弦,羽箭破空而去,仿佛只是一眨眼,便射进同心锁上的孔隙。
周围响起一阵如雷鸣一般的叫好声。
元妤仪没有注意他究竟射没射中聘雁;
她的目光还落在谢洵因射箭而微微晃动的衣袍上,隔着纱幔,她却已经想象到那角赤红喜服随风拂动时,会是何等炫目的风姿。
今日,他会是全上京城最风光的郎君。
一步步,元妤仪看见青年的身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终于,他停在婚轿外,温声唤她一句,“殿下。”
元妤仪觉得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些。
她轻嗯一声,左手支着团扇,右手搭上面前那双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掌心。
谢洵牵她下轿,与她十指交握。
元妤仪微微侧首,果然瞥见青年清俊的下颌线和微翘的唇角,他肤色白,身上的那袭朱红锦袍上又绣了翻涌的云纹,极显雅致清贵。
迈过门口的马鞍,周围响起礼官高昂的祝福声,“跨马鞍,新婚夫妻平平安安!”
谢洵感觉到身旁少女有些走思的视线,忽然挠了挠她的掌心,轻声道:“喜服好看吗?”
元妤仪一怔,被团扇遮住的脸颊绯红,轻嗯一声。
“那我呢?”他又问。
元妤仪握着他的指尖更热,沉默半晌才羞赧地应了一句,“也不错。”
其实在她眼里何止是不错,她还从未见过一个能盖过他矜贵风姿的男子。
谢洵闻言轻笑;
两人朝院中的火盆走去,他又小心翼翼地叮嘱身旁人,生怕她被细微的火舌燎到裙角,“小心些。”
元妤仪觉得时间在此刻竟流逝得这样缓慢。
跨过火盆,又是一阵高亢的奏乐声和此起彼伏的祝福声,周围人的叫好声。
他们向正厅走去,在长辈的位置上坐着的正是前不久恢复无罪之身的严先生,他身旁眉开眼笑的少年正是吴佑承。
二人未回兖州,为的便是这场婚礼。
等到仪式结束,已经将近戌时三刻。
早听到礼官那句“送入洞房”时,站在一边的季浓便等不及主动上前搀扶新娘子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嗔了一眼跟上来的卫疏。
“一边去,你跟着女眷做什么。”
季浓眼里满是对这个黏人精的嫌弃,话音一转又叮嘱他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驸马旁边替他挡酒。”
听说男子喝醉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阿妤可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经得住一个醉鬼,万一阿妤被欺负了呢?
季浓心里不安的猜测越来越重,索性催促卫疏陪着谢洵,也算做件好事。
她自己则亲切地掺着新娘子去卧房。
等到了新房,关上门,元妤仪才挪开团扇,拉着季浓坐到床边,含笑道:“让未婚夫去替新郎挡酒,你真舍得呀?”
季浓挑眉看她,想去捏她的脸,又担心蹭花她的妆,只好顿在半空。
“还不是怕酒鬼回房欺负你。”
元妤仪耳垂一红,眼里闪过一丝赧然。
她确实没见过谢洵醉酒的模样,只知他不喜饮酒,并不知他会不会如其他男子那般,醉酒后变得凶狠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