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咬痕、零散了一地的衣服昭示着真实性。
他连鞋也不及趿,从衣帽间扯了件睡袍拢上,要去?找人。
在经过窗旁时,一停,高悬的心渐渐放松。
楼下湖畔的绿茵草地,乌桕树枝桠伸展,微风渡湖,暮霭倒影在清波中摇曳。
殷松梦懒洋洋撑坐在草皮上,手在草里摸了摸,摸到?块小石头往湖心一掷,“咕咚”,仿佛一湖搅散了的油彩。
旁边安了假肢啃草的马匹也抬头,看了看,又继续嚼草。
他于是把一地的狼藉收拾妥,进浴室洗澡。
殷松梦推门进来时,他拎着那血丝干涸的工具,欲用消毒纸巾擦拭。
她的进来令他有些难堪,裹着纸巾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不料她却只是瞥了一眼,也没露骨调侃。
而是轻飘飘说:“你处理掉吧。”
处理?
“什么意?思……”他攥紧了扣带,指腹摩挲着,无?知觉用力,剐蹭了拇指边缘的一块皮。
殷松梦毫不在意?:“就?是丢掉。”
“我?不丢。”仿佛她那句话摈弃的是他的灵魂,肉体空壳般,低头擦着,怎么擦纸巾也是鲜红的,是他手指在流血。
殷松梦丢了袋东西在床头柜上,懒声揶揄:“蒋溯难不成你是受虐体质?”
“我?可不想?你再在我?面前痛哭。”她朝那袋东西撇撇下巴,“你自己把药塞进去?。”
蒋溯目光微迟,顺着她视线落向?床头柜面,透明塑料袋里边是两个白色纸盒。
“一份口服一份嗯……”她鼻尖轻皱,歪着脑袋明晃晃的逗弄,“塞。”
轧破皮的伤口仿佛开始燎烧,不可忽视地升温。
连带他面庞,他哦了声。
指头的血止住了,在灼灼目光注视下,他把拭净的工具好好放进抽屉里,关紧。
窸窸窣窣的声响,解开了塑料袋。
盒身的字,很?轻易便能分清口服与外用。
他捏在手里,偏头,她背对西沉的夕阳,面颊却分外澄亮,冲他微抬眉梢,示意?他赶紧。
“你去?帮我?买的么?”余晖下,他眼眸呈茶褐色,描摹着她的轮廓问。
“医生?来电话说小菲今天可以办出院,我?去?接它?,顺便帮你在兽医院买了药呗。”
“兽用的?”他问。
“是呀是呀,”她点头,“马匹专用,你看那字没?”
蒋溯受骗,真低头翻来覆去?找字。
刚洗完澡,冷白肤色被热气蒸红,发梢尖儿还?泛着湿濡。
一圈没找见,又把枕边的眼镜拾起,戴上。
听她扑哧笑出声,才反应过来,反而不生?气。
拆了一盒,按说明书摁出两粒,就?着一瓶矿泉水,咽进胃里。
另一盒,联想?到?她说的那个字,他捏在手心沉凝片刻,默不作声往卫生?间去?。
“就?在这儿。”殷松梦催他快点,仿佛只当这是某种乐趣。
蒋溯的底线,似乎越来越低。
澄黄明亮的夕晖涌了进来,从床尾漫过墙头,光线晃目,黑绸睡袍幽幽隐隐。
Harrison手工床垫,两膝抵着的圈沿微陷。
膝腘两道?薄筋受力牵起,纤瘦的线条朝两端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