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言的悲伤情绪中,脸上的特效妆容倒是卸完了,我刚想起身,却又看见凌霄端来一盆水。
「头发也得洗,太脏了。」
这下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他动手了,忙拒绝道:「我自己来吧。」
「不好意思吗?」
我心想,废话,我已经躺着任凭国民弟弟服务半个多小时了,再懒下去就人神共愤了。
于是半小时后,我俩换了个姿势。
我在浴室里弯着腰,而凌霄站在我身后,一手拿着花洒,一手冲洗我的头发。
瓷砖上,水带着白色泡沫流向下水道。
温热的水流从脖子上滑下来,视线渐渐朦胧。
我虽然眼睛进了水,但脑子还是没进水。
这实在是迷惑……
虽然确实没有再躺着……
但这诡异的姿势……
在别扭的气氛中,我头发总算洗完了,凌霄用一个白色毛巾把我头发包了起来。
我一抬起头,就看见凌霄湿透了的上衣。
唔,还有被打湿了贴在脸上的头发。
甚至是湿漉漉的眼睛。
湿漉漉的凌霄就这么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满是潮湿和雾气的浴室里看着我。
不知道为何,我感觉他的眼睛很悲伤,冥冥中,仿佛上辈子我便见过这双眼睛。
看着里面的悲伤,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于是,下一秒我伸出手,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踮起脚——
17
我的人生里,因为一时兴起的念头,做过很多跳脱的事。
七岁时,把一只老鼠丢进那个总是拉我辫子男生的饭盒,让整个小学教室都陷入一片哭声。
十二岁时,独自溜上火车,去找我几千里外的老妈,饿了四天后,被警察送回爸爸家。
十六岁时,换了校广播台的音乐伴奏,在高中校领导讲话时,放快节奏的舞曲,带着全校一起嗨歌热舞。
再比如现在,看上一个男孩,想靠近他,想亲他。
而事实证明,人要量力而行。
我忘了自己天生比一般人力道大,更忘了满是水汽的浴室比一般地板更滑。
齐齐摔倒在地面时,我明显听见了清脆的「咔嚓」声。
声音是从我头底传出来的。
我有些慌张:「我不会摔成脑震荡了吧?」
「不会。」凌霄回答说。
「可是我头好晕……如果我摔成傻子了,你会对我负责吗?」我乘机得寸进尺。
凌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莫名奇怪,仿佛带着些糟心,又仿佛带着点无奈,似乎还有些笑意。
最后他点点头:「会。」
「但在那之前,」他吸了口气,脸色似乎都有点发白,「把你头从我手上移开。」
我一愣,讪讪起身。
我都没发现,他的手什么时候护住了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