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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长安的冬日来得又急又冷。

自德、贤二妃的案子过去数月,宫墙内的积雪一层层堆叠,又被宫人一遍遍扫净。立政殿前的梧桐早已落尽枯叶,枝丫嶙峋地刺向灰白的天穹。

冬至前夜,萧玥站在廊下,望着宫人们忙碌地往殿檐挂上素纱灯笼,灯罩上绣着皇后生前最爱的缠枝莲花纹。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指尖微凉。

德妃自尽后,宫中看似恢复了平静,可萧玥总觉得有些事情更加捉摸不透了。弘德帝命人封存了拾翠殿与延嘉殿,连带着德妃的佛堂也一并落了锁。可有些秘密,锁得住殿门,锁不住人心。

今日是冬至,也是母后走后的第一个大祭。

寅时,残月尚悬于鸱吻之上,丹凤门外的积雪已被宫人扫出青灰御道。三百玄甲禁军执戟而立,礼官手持玉圭,立于圜丘两侧,静默无声。寒风掠过祭坛,卷起素白的幡旗,猎猎作响。

因先皇后丧期未满一年,祭天典礼一切从简。乐悬不设,百官素服,连皇帝冕冠上的珠旒都减了半数。

祭坛前,皇帝独自执圭而立。寒风掀起他的袍角,露出内里素白的中衣。

“奠玉帛——”

赞礼官的声音穿透凛冽的晨风。

弘德帝缓缓跪下,将苍璧与玄帛奉于祭坛。

祭礼毕,皇帝并未立即起驾回宫,而是转道去了太庙。

太庙偏殿内,弘德帝指尖抚过郑皇后神主牌上未干的金漆,檀香混着雪霰在殿内盘旋。

萧玥站在殿外,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父皇伸手抚过灵位,指尖在“昭德”二字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收回。

“陛下。。。。。。”掌庙官捧着鎏金暖炉欲言又止。按礼,天子祭天后当赴两仪殿受贺,此刻檐角铜铃已响过五更,隐约传来百官佩玉相击的琅琅声。

皇帝忽然解下腰间蹀躞带上的鱼符,轻轻搁在供案。

“传旨光禄寺,今岁寒食祭加一份蜜饯缠花。”

冬至祭礼复杂琐碎,常常需耗费几个时辰,故而郑皇后总爱在袖中藏些蜜饯,悄悄喂给弘德帝。

弘德帝升座后,下意识瞥了眼身后,那里本该有一道茜色身影端坐于凤纹茵褥,如今却只剩一束穿过素纱帷的晨光,斜斜落在空置的九枝金莲灯座上。耳边伴着群臣的唱贺之声,弘德帝心中却是一片死寂。思绪飘远,耳畔的朝贺声渐渐淡去,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纱。

远处传来雅乐的变徵之声,如寒刃刮过耳畔,弘德帝指节微蜷,冕旒垂珠在眼前晃出一片碎影。

“礼成——”礼官高唱未毕,弘德帝已拂袖起身,玄色龙袍掠过丹墀积雪,径直朝甘露殿而去。

弘德帝闭目揉着眉心,忽觉殿角银蒜帘被掀起。从前朝贺结束后,郑皇后总会在此时碰着吃食入内。广袖盈风,裙裾扫过金砖时带起一缕莲香。

“七宝五味羹,妾特意改了配方,陛下尝尝。”她把碗搁在案上,指尖带着从尚药局学的穴位按法,轻轻将冕旒压出的红痕揉成一片温热。

“阿好。。。。。。”弘德帝轻唤郑皇后的小字,抬眸才发觉来人是崔贵妃。

崔贵妃捧着定窑白瓷盏趋近。

“陛下,请用醒神汤。”

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襦裙,外罩素纱半臂,发间只簪一支银钗,耳上珍珠坠子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既不逾矩,又透着几分精心打点的雅致。

弘德帝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妾知陛下疲累,这醒神汤解乏最好,陛下用些吧。”

弘德帝眉头微蹙,他本想挥手让她退下,可视线触及她低垂的眉眼时,又顿了顿。崔氏一族这些年确实忠心耿耿,崔贵妃伴驾多年,也素来谨守本分,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稍稍压下了几分,终究还是伸手接过茶盏,淡淡道:“有心了。”

崔贵妃并未立即退下,指尖轻轻抚过袖口暗绣的缠枝纹,忽然温声道:“陛下,妾有一事思虑已久。。。。。。”

“先皇后去后,六宫事务皆由妾暂代,妾常觉力不从心。”

她顿了顿,似是斟酌词句:“顾修仪与许充容出身大家,一向勤勉,可否册封顾、许二嫔,也好多个人手分担宫务。”?

弘德帝睨了她一眼,目光深得让人心惊。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皇后丧期未满,不宜册封。

崔贵妃指尖微微一颤,茶盏里的水面晃了晃,又很快平静下来。

“是妾思虑不周。”她低头应声,语气依旧温婉:“只是想着淑妃妹妹体弱,入冬以来便汤药不断,妾实不忍打扰妹妹养病。宫中姊妹,也就顾修仪与许充容位分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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