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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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20页)

意识清醒过来,她霍然睁开眼,连忙坐起身撩开纱帐,唤道:“陛下?”

无人应答。

容棠正茫然时,却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宫女怯怯的声音响起:“娘娘有什么吩咐?”

“陛下呢?”她问道。

“陛下在前朝御书房接见大臣,吩咐奴婢们好生侍奉娘娘,不可打扰。娘娘是要起身吗?”

容棠抱着被子发了会呆,问道:“陛下身子如何了?今日是否再度传了御医?”

宫女低声道:“奴婢不知。”

她无法,只能先起身洗漱用膳。穿衣时,容棠才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酸麻,不知是不是昨夜压迫导致的。但当她抬起手时,却隐隐嗅到一缕淡淡的薄荷香,而非清苦药味。

一顿早膳吃得忐忑不安,容棠想着方才宫女的话,不由得轻轻叹气。

寻常人若是昨夜发了那样的高热,第二日一早一定会浑身无力,虚弱至极的。可萧凛却还是一如往常,强撑病体起身处理朝政,会见大臣。一国之君的地位便注定他无法停下脚步,哪怕是片刻。

她在窗边长榻上坐下。残存的记忆里,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伏在了床榻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为何再度醒来,她却反而躺在了床榻之上?

容棠轻轻咬唇,心中明白只会有一个可能。

她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他那张清隽苍白的面孔,情不自禁有些担心,不知今日那高热之症会不会反复发作?

正心神不宁时,容棠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来是萧凛回来了。她急忙起身迎了过去,正欲屈膝请安,却见程良全搀扶着萧凛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面色浮着异样的潮红,唇色也有些发白,整个人的步伐虚浮无力,显然是被这风寒高热所折磨,已然十分憔悴。容棠心中一紧,快步走了过去,柔声道:“陛下,您还好吗?”

萧凛勉强打起精神看了她一眼,说道:“朕无事,贵妃不必担心。”

容棠扶住他的手臂,感受到衣衫下滚烫的体温。

萧凛服了药,很快又沉沉睡去。容棠始终不曾离开半步,几乎朝夕不离地守着他,直到确保他周身的温度恢复正常,才略微松了口气。

晚间,萧凛却执意不肯让她守着自己。容棠无法,只能去偏殿歇下。只不过白日里,她总是会嗅到内寝里愈发浓烈的药味,丝丝缕缕,挥之不去,想来是萧凛在按照御医的嘱咐老老实实吃药。

就这样过了几日,萧凛渐渐好转,面色也一日比一日红润,容棠那颗始终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原处。

她算算时辰,觉得自己也该告辞回自个的寝宫去了,否则总是留在凌波斋,难保不会搅扰萧凛养病。况且,她听程良全说,励阳王奉旨将

要来行宫向萧凛汇报京中诸事。因其是皇亲,又是天子极其器重的王兄,因而与其他朝臣不同,可以破例在天子起居之所觐见。

容棠一想到此人,便忍不住自心底里恨之入骨,却又止不住悚然。因此,她只想赶紧离开,免得不小心在此处与萧磐撞上。

这一日,容棠陪萧凛一道用了午膳,席间,他言谈一如往常,看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不似前几日有那样明显的病容。

“这几日,贵妃劳累了。”待午膳撤下,萧凛望着容棠,缓声道。

容棠忙摇头,真心实意道:“只要陛下安然无恙,臣妾就不觉得累。”

萧凛淡淡笑了笑道:“朕倒觉得,明明朕才是那个病人,可消瘦憔悴的人却变成了你。”

他眼中的柔和与温情毫不遮掩,容棠被那灼热的眸光烫得心慌意乱,忙低下头去,轻声道:“陛下如此说,臣妾当真要惶恐了。”

萧凛的目光定在她面庞上,清楚地看见她微红的耳垂和震颤的眼睫。她松软的长发绾了个漆黑的发髻,纤细的发丝垂落耳畔,随着她的呼吸而轻轻擦过那耳坠上圆润的珍珠,映衬得黑白分明,显得格外可爱。

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替她捋顺那缕头发,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动作,只缓缓垂眸,说道:“朕已然大好,贵妃不必再衣不解带在此处照顾朕,回濯莲堂歇着吧。”

容棠原本想再多关心他几句,却见萧凛微微蹙起眉,很快站起身说道:“来人,送贵妃回去。”

不知为何,他的嗓音变得生硬而清冷,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不愿让她多待的意味。容棠有些发怔,隐约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分明刚刚还是温柔关切的,转瞬之间就变得这样冷淡。

她不解,却也并未纠缠,只屈膝道:“臣妾遵旨。”

容棠转身向殿外走去,没有留意到身后萧凛看向她那复杂的眼神,

回濯莲堂的步辇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容棠忽然发觉自己的手帕不见了,她摆手令抬辇的宫人停下,仔细回想了片刻,只好返回去沿路寻找。

她找到手帕的地方离凌波斋很近。容棠握住帕子,遥遥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内侍快步走出,吩咐另一人说:“快去请奉御,陛下的病又发作了!”

容棠心中一紧,仿佛已经听见了萧凛压抑的咳嗽声,看到了他那苍白憔悴的面孔。

她实在放心不下,便又朝凌波斋疾步走了过去。

“娘娘?您怎么……又回来了?”程良全看见她顿时一愣。

“方才我瞧见有人去请奉御,是不是陛下又不舒服了?”容棠担忧地看向内殿,然而那扇门紧闭着,隔绝了她所有的猜测,“陛下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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