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苏晚正在给林墨谦削水果,听到敲门声,她以为是护士来换药了,她扭头看向门口,手中的水果刀差点滑落。
她望着迈进房间的男人,只是一夜之间,竟然全灰白了。
她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心竟因什么扯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墨谦的目光也在顾砚之的头发上停留了片刻,随即了然。
顾砚之从容自然地走到床沿处,将手中果篮放在床头柜,“林少将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顾先生关系。”林墨谦颔首。
苏晚收。。。。。。
吉普车在碎石路上颠簸前行,挡风玻璃上蒙着一层薄灰,映出远方雪峰的轮廓。顾砚之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口袋??那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十年前的苏晚,站在实验室门口,怀里抱着刚出生的知远,笑容干净得像从未被这个世界沾染。
收音机里的夜曲断了又续,像是某种冥冥中的呼应。他没开导航,也不需要。这片土地的每一道沟壑、每一处风向转折,早已刻进他的骨血。三年前,他就是从这条道离开的,背着一只破旧登山包,身后没有送行的人,只有风卷起沙砾打在车尾,像命运最后的叩问。
如今归来,不是为了重逢,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那场火种点燃之后,光是否真的照进了黑暗。
他将车停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取出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从未对外公开的号码。三声忙音后,接通了。
“你还在?”电话那头是陈组长,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什么。
“在。”顾砚之望着远处云层翻涌的山口,“‘启明’日志显示,云南那批孩子的脑波异常数据正在缓慢恢复。但有个问题??他们的记忆缺失不是技术导致的。”
“什么意思?”
“是心理阻断机制。”他缓缓闭上眼,“他们记得实验过程,但他们被训练到主动遗忘。每一次回忆尝试,都会触发潜意识的自我屏蔽。这不是程序写入的指令,是长期认知压制形成的创伤性遗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他们被洗脑的方式,已经进化到了精神层面?”
“不止。”顾砚之站起身,走向高地边缘,“‘影子机构’早就不再依赖硬件或信号入侵。他们在用教育本身做武器??通过反复灌输‘标准答案’,摧毁孩子对不确定性的容忍度。当一个人害怕犯错,他就不会再提问;当他不再提问,思想就死了。”
风猛地扑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眯起眼睛,看着天边一群盘旋的鹰。
“所以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服务器里,而在教室里,在课本里,在每一个老师对孩子说‘别胡思乱想’的瞬间。”
陈组长的声音有些发颤:“可我们怎么对抗这种无形的东西?总不能把全世界的学校都接管了吧?”
“不用。”顾砚之转身回到车上,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档,“我设计了一个新模块,叫‘苏格拉底种子’。它不会改变系统,也不会植入代码,它只做一件事??在AI助教给出‘正确答案’时,自动追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就这么简单?”
“最锋利的刀,往往看不见刃。”他轻笑,“一个疑问,就像一颗埋进土壤的种子。也许十年都不会发芽,但只要有人某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它就会破土而出。”
他按下发送键,全球三百余个教育科技平台同步接收了这个微型插件。没有公告,没有更新日志,甚至连开发者署名都没有。它就像一粒尘埃,悄然落入无数孩子的屏幕角落。
而与此同时,北京某重点中学的心理咨询室里,一位女学生正对着平板发呆。
她刚做完一套智能习题,AI批改完毕,温柔地说:“恭喜你全对!你的逻辑能力非常出色。”
就在她准备退出时,屏幕底部忽然跳出一行小字: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比如??如果这道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呢?】
她愣住了。
手指悬在半空,心跳莫名加快。
她想起了上周课堂上那个被老师打断的问题:“老师,如果我们学到的知识都是别人筛选过的,那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当时全班哄笑,老师皱眉说:“考试不考这些,别浪费时间。”
可现在,连AI都在提醒她思考。
她点开了那句话,弹出一段匿名视频。画面中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背光坐着,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