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侯府的庭院仍沉浸在晨雾之中,林薇便已早早起身。她简单洗漱完毕,提着医箱快步走向老夫人的卧房——尽管昨夜已让老夫人服下药物,但病因尚未完全明确,她心中始终难以放下。
卧房外,萧景琰竟也守候在长椅上,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见林薇走来,他迅速起身,声音略带沙哑:“林薇,你醒了?祖母半夜曾醒过一次,说腹痛有所减轻,只是仍没什么胃口。”
林薇心中稍感安慰,轻声回应道:“咱们进去看看,我再为老夫人诊脉,进一步确认病因。”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卧房,老夫人正倚靠在床头,由嬷嬷小心地喂着温水。见林薇进来,她虚弱地笑了笑:“林大夫,又劳烦你了。昨晚服用了你的药,确实感觉舒服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疼得难以忍受。”
“老夫人客气了。”林薇走到床边,轻轻放下医箱,“我再为您诊脉,查看体内气血状况,以便调整今日的药方。”
她将手指轻轻搭在老夫人的手腕上,细心感受脉象的微妙变化——相较于昨夜的细弱急促,今日的脉象虽依旧偏虚,却已平稳许多,只是仍隐含着一丝滞涩,显然体内积滞尚未彻底消散。接着,她又仔细查看老夫人的舌苔,发现黄腻感有所减轻,嘴唇的青紫也消退了不少。
“老夫人,您昨夜除了腹痛有所缓解,还有其他不适吗?比如口干、心慌之类的?”林薇轻声询问道。
“没有口干,只是偶尔会心慌,总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叹气。”老夫人思索片刻后回答,“对了,昨日宴席上,我喝了些陈年的桂花酒,还吃了两块油腻的酥酪,会不会是这些东西伤了肠胃?”
林薇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那桂花酒是温过的吗?酥酪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吗?”
“酒确实是温过的,但酥酪是冰镇的。我想着天热,吃点凉的比较舒服,就多吃了两块。”老夫人语气中带着些许懊悔。
“这就对了!”林薇恍然大悟,“老夫人年事已高,肠胃本就虚弱,冷热交替的食物下肚,极易导致脾胃运化失调。再加上酒和酥酪本身就油腻难消化,便形成了‘胃脘积滞’,这才引发了剧烈腹痛和呕吐。之前府里的大夫按急性肠胃炎治疗,只注重止泻止呕,却未触及脾胃运化的根本问题,因此药效不佳。”
萧景琰闻言,心中满是自责:“都怪我考虑不周,昨日宴席上未曾提醒祖母注意饮食,才让她受了这份罪。”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嘴馋。”老夫人笑着摆手,“再说,若不是这次生病,我还不知道林大夫的医术如此高明,能一眼看出病因。”
林薇笑着回应道:“老夫人不必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药方,彻底解决积滞问题。昨日的药方以理气和胃为主,今日需再加些健脾化湿的药材,以助脾胃恢复运化功能。”
她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书写药方:在昨日柴胡、香附、枳壳的基础上,加入茯苓、陈皮以健脾化湿,再添少量黄芪补气,既避免药性过于寒凉损伤脾胃,又能增强身体抵抗力。写完后,她仔细核对了一遍剂量,对萧景琰说道:“今日的药需煎煮半个时辰,煮好后分三次服用,每次温服一小碗,以避免刺激肠胃。”
萧景琰接过药方,立刻命人送往药房煎煮。嬷嬷随即端来一碗清淡的小米粥,林薇亲自喂老夫人喝了几口:“老夫人今日宜进食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待脾胃功能稍恢复,再逐步增加食量。”
老夫人点头应允,喝下小米粥后,精神明显好转,开始与林薇聊起家常,话题从侯府的日常琐事延伸至流民安置点的状况,两人交谈甚欢。萧景琰坐在一旁,目睹这温馨的互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从未见过祖母对哪位外人如此亲近,林薇的善良与细心显然已深深打动了祖母。
上午时分,老夫人在服下第二次药后,突然感到胸口闷痛加剧,并伴有轻微咳嗽。林薇心中一紧,迅速为她再次诊脉,发现脉象变得急促,显然是药方中理气药材的用量稍大,刺激了老夫人虚弱的气血。
“看来今日的药方还需调整。”林薇皱着眉头说道,“黄芪虽能补气,但老夫人目前气血紊乱,用量稍多反而会导致气机不畅,需减少黄芪的用量,并加入少量麦冬以滋阴,平衡药性。”
萧景琰连忙回应:“我这就让人重新抓药!是否需要请府里的大夫过来一同商议,以确保药方万无一失?”
“不必麻烦了,”林薇摇头,“我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案例,只要调整好药材用量,就能缓解症状。你放心,我会守在老夫人身边,密切观察她的反应。”
重新调整的药很快煎好,林薇喂老夫人服下后,一直守在床边。半个时辰后,老夫人胸口发闷的症状逐渐缓解,咳嗽也停止了,脉象重新变得平稳。
“太好了!终于不闷了。”老夫人松了口气,对林薇说道,“林大夫,你不仅医术高明,还如此耐心,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孙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