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旭谷的空气里混杂着硝烟、血腥和草药的气息。
战斗结束后的混乱持续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小镇才勉强恢复了一丝秩序,但悲伤和恐慌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白厄和穹被安排在镇广场附近一间相对完好的石头房子里暂住,这里原本是谷物的临时仓库,现在挤满了伤员和失去家园的人。
莱拉队长派人送来了简单的食物和清水,并告知镇长希望能见他们一面。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冰冷的细雨,仿佛连天空也在为这片土地哀悼。
雨水冲刷着战场的污秽,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镇长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名叫奥尔森。
他的办公室兼住所同样简陋,书桌上堆满了各种报告和地图,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描绘晨旭谷昔日丰收景象的挂毯,与窗外的惨状形成刺对比。
“白厄先生,穹先生,”奥尔森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示意两人坐在粗糙的木椅上,“我代表晨旭谷所有幸存者,感谢你们昨日的英勇相助,没有你们,这里已成废墟。”
他深深鞠了一躬,姿态诚恳。
白厄起身还礼:“镇长先生不必客气,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只是恰好有能力做点什么。”
奥尔森叹了口气,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晨旭谷……曾经是个安宁的地方。虽然靠近边境,算不得富庶,但靠着河谷的土地和往来商队,大家也能安居乐业。可自从去年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指向墙上地图的西部和南部区域:“先是锈铁丘陵那边传来消息,说矿洞深处出现了怪事,矿工发疯、失踪。”
“然后,南边通往叹息沼泽的小路彻底断了,有人说看到沼泽里爬出了不祥的东西。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东西。”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那些彻底扭曲的豺狼人,还有……那些可怜人。”他指的是那些被驱役的人类流民。
“他们不全是流民。”莱拉队长补充道,她也在场,手臂上缠着新的绷带,“有些是附近小村落的人,村庄被毁后失踪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像是被抽走了魂,只剩下空壳,被某种力量驱使着。”
“我们试图向联邦议会求援。”奥尔森苦笑一声,满是无奈,“但回应寥寥,东部联邦……你们可能不了解,它不像一个统一的国家,更像是一群城邦和领地的松散联盟。”
“议会吵个不停,各自关心自己的利益,像我们这样的边境小镇,除非威胁到核心区域,否则很难得到实质性的帮助。”
白厄沉吟片刻,问道:“奥尔森镇长,莱拉队长,关于这股黑暗力量的源头,或者历史上是否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晨旭谷或联邦是否有任何记载或传说?我们来自西方,我们的家园也遭受着类似的侵蚀,我们正在追寻与之相关的古老线索,或许能找到对抗的方法。”
奥尔森和莱拉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奥尔森摇了摇头:“古老的记载……晨旭谷历史不算悠久,大多是近几百年拓荒者建立起来的。”
“关于更久远的事情,或许镇上的老酒保汉斯知道得多些,他年轻时是个跑遍各地的佣兵,喜欢收集老故事。还有……集市上那个总是醉醺醺、自称是没落贵族后裔的老学者费恩,他家里堆满了破书,但没人知道他说的有几分真。”
线索似乎指向了民间和市井。白厄和穹谢过镇长,决定去镇上打听消息。
晨旭谷不大,战后的市集显得格外冷清萧条,只有少数摊位还开着,售卖着最基本的食物和日用品,人们的脸上大多带着惊魂未定的麻木。
他们先找到了镇长提到的老酒保汉斯。
他的小酒馆“断矛”是镇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此刻里面坐满了沉默喝酒、借酒浇愁的民兵和幸存者。
汉斯是个独眼老人,另一只眼睛用黑眼罩遮着,动作麻利地擦着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