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鹅绒锁>从盛夏到深秋 > 给衣服吃口怎么了(第4页)

给衣服吃口怎么了(第4页)

不再看沈知时,也不再看自己那被"玷污"的袖口,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自己面前那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依旧冒着微弱热气的豆花,喉结极其克制地、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正在用力地、痛苦地吞咽下某种极其复杂难言、翻江倒海的情绪。

一个极其低沉、干涩、轻微到几乎听不清、更像是气流摩擦产生的单音节,才极其勉强地从他紧抿的唇边逸出:"。。。。。。嗯。"

这声"嗯",与其说是对沈知时那句俏皮话的回应或赞同,不如说是对他那种轻描淡写、试图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方式的一种无奈的、近乎认命的默认,或者是一种放弃无谓抵抗、停止内在剧烈消耗的妥协。

然而,与他这试图表现出的冷漠妥协与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刚刚可能才褪去些许薄红的耳根,此刻却完全不受他理智控制地、以更加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地蔓延开一片鲜艳的、如同晚霞般的绯红!

那红色甚至一路势如破竹地向下蔓延,染红了他的一小片脖颈肌肤,与他周身努力维持的冰冷平静气场形成了极其鲜明、充满戏剧性张力的对比——那是被强行按压下去的、激烈的情绪波动,在生理上留下的唯一、却无比诚实和耀眼的泄露。

沈知时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那声微不可闻的、近乎气音的回应,也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红得几乎要滴血、如同信号灯般显眼的耳朵和脖颈。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类似于饭后擦嘴的日常小事般,将那张被豆花汁浸透、变得软塌塌的纸巾随手团起,放在了自己这边的桌角,不碍事的地方。

然后,他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自己的勺子,舀起一勺嫩滑温热的豆花,从容地送入口中,细细品尝,语气无比自然地转向目瞪口呆、还没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的唐小棠,彻底打破了刚才那凝固到极致、几乎要碎裂的气氛:"唐同学,这豆花确实名不虚传,口感非常嫩滑,豆香味也很足,是手工石磨的味道。"

唐小棠全程目瞪口呆地、如同观看一场精彩默剧般目睹了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骑士"般的迅速"救援"行动、沈知时那句石破天惊的、"给衣服吃一口怎么了"的神级调侃与安抚、以及自家导师那堪称史诗级的、从"冰封-被荒谬击懵-无奈默认-耳根爆红"的全过程。

她的嘴巴彻底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名为"八卦"的火焰!

她看看沈知时那平静得如同刚才只是随手拂了一下灰尘、甚至还带着点轻松和煦笑意的侧脸,又偷偷瞄瞄林叙那努力维持冰冷镇定但耳根脖颈却红得如同煮熟虾子、身体线条依旧残留着细微僵硬、仿佛还在与内心不适感做斗争的侧影,内心早已疯狂刷屏,掀起惊涛骇浪:我的天呐!这位沈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居然。。。。。。他居然敢这么跟林老师说话?用这种语气?!而且林老师只是。。。。。。只是红了耳朵?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为了缓解这微妙的尴尬,也为了转移话题,唐小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在自己的随身小包里翻找起来,嘴里说着:“对了林老师!您之前让我帮您带的那几袋薄荷糖。”

她说着,掏出两个蓝色的、印着翠绿色薄荷叶图案的铁盒,递给林叙,“晚一点我送到您房间去?”

林叙的目光落在那个薄荷糖盒子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接过,低声道:“谢谢。费心了。”

“不客气林老师!”唐小棠笑眯眯地说。

而坐在一旁的沈知时,在听到“薄荷糖”三个字的瞬间,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薄荷糖。

这个熟悉的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时光仿佛飞速倒流,回到了那个弥漫着试卷和粉笔灰气味的高中时代。

他记得,林叙的书包里,似乎永远都备着那种包装简洁、带着清凉气息的薄荷糖。

每次大考前后,或者在他熬夜刷题感到困倦时,林叙总会默不作声地递过来一颗。那冰凉清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驱散疲惫和紧张,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清醒。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高考那天,天气闷热,考场里风扇嗡嗡地转。第一门语文考完,他感觉脑子有点发懵,走出考场时,林叙就在走廊尽头等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摊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两颗熟悉的薄荷糖。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糖纸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那熟悉清凉的味道蔓延开,躁动不安的心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习惯,还保留着。

沈知时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心底某个角落变得无比柔软。

他不动声色地舀起一勺豆花,那温热的、软滑的口感,与记忆中薄荷糖的冰凉清甜形成了奇妙的对比与交织。

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繁茂的枝叶缝隙,被切割成无数斑驳晃动光斑,温柔地洒在这间小小的、充满烟火气的豆花铺里。

那些跳跃的、如同碎金般的光斑,顽皮地落在林叙低垂的、浓密如鸦羽的眼睫上,落在他那红得惊人的、几乎能透光的耳廓上,落在他握着薄荷糖盒的、指节微微用力的手上。

那份一直以来如同坚硬铠甲般萦绕不散的、生人勿近的冰冷疏离感,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带着点狼狈又透着奇异的“事故”——被沈知时那平静而迅速的“干预”,被那句近乎荒谬却有效的“给衣服吃一口”的调侃,以及此刻这突如其来、勾起遥远回忆的薄荷糖——联手凿开了一道更加幽深、更加微妙、更加难以忽视的缝隙。

缝隙之下,是汹涌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别扭、羞窘、无措,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被对方用这种奇特而直接的方式“解围”和“记住旧习惯”后,所产生的、极其细微的、无奈的松动,甚至是一点点……难以言喻的、久违的放松与被看透后的悸动。

沈知时安静地、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温热的、嫩滑的豆花,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贪婪地瞥见,林叙在将那两盒薄荷糖妥帖地收进冲锋衣口袋后,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重新聚焦起来的专注,重新拿起了那把白瓷勺子。

他舀起一小块颤巍巍的、雪白的豆花,动作虽然还有些残留的、不易察觉的僵硬,却已然恢复了稳定与精准,小心地送入了口中,细细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又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必要的进食程序。

金色的、温暖的阳光勾勒着他依旧略显紧绷、下颌线依旧清晰的侧脸轮廓,那上面或许还有未褪尽的薄红,但在此刻的光影下,却莫名比平时显得“生动”了许多,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多了几分属于“人”的、真实的温度与……一丝难以捕捉的脆弱感。

唐小棠看着自家导师终于重新开始吃东西,虽然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凝滞,但至少那场由她引发的“豆花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也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地低头吃着自己碗里快要凉掉的豆花,只是眼珠子还时不时偷偷在沈知时和林叙之间转动,内心的八卦之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只是暂时被强行压制住了。

沈知时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满足地向上弯了一下。心底那片因为他的靠近、因为那句调侃的奏效、因为这意外发现的、保留至今的习惯,以及此刻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共处时光而泛起的、暖融融的、带着微甜涟漪的湖面,悄然地扩大开来,荡漾开去。

那涟漪里,混杂着一丝了然,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一种难以言说的、微甜的喜悦,还有……一丝因那薄荷糖而勾起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混杂着酸涩与温暖的复杂心绪。

他知道,那道冰墙依然坚固。但此刻,阳光正透过裂缝,丝丝缕缕地照进去,让他窥见了其下被小心封存的、真实而柔软的内里。

这顿简单的豆花,似乎比想象中,滋味要丰富得多。

窗外的松涛声依旧,低沉而恒久,如同岁月的旁白。而在这小小的豆花铺里,时间仿佛被拉长,定格在这一刻——豆香微温,松涛初歇,某些冻结的东西,正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发生着缓慢而坚定的变化。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箭魔
明月夜色箭魔
...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