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的礼物还没有送到呢。”贺景廷看了眼表,上前为他倒上一杯酒,“儿子先在这里,祝您福气满满,笑口常开。也祝您心里头那些重要的事,都能顺顺利利,得偿所愿……”
忽然,宴会厅里此起彼伏,响起手机的提示音。
不少宾客低头查看,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舒澄好奇,也打开屏幕,只见数条新闻跳出来:
【贺氏次子出狱在即?寻衅滋事致减刑取消,三年牢狱再加码!】
她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三年前在家族斗争中贺翊因经济罪锒铛入狱,本来下个月有望减刑出狱……
他是贺正远和宋蕴的亲儿子,也是贺景廷名义上的弟弟。
正中在寿宴这晚,当众好一份大礼。
此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了筷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或探寻、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视线全都投向了这小小的一张圆桌。
“你个混账——”
贺正远憋红了脸,一把将桌上的菜掀翻。
瓷盘和酒杯“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汤汤水水一片狼藉。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伸出食指直指着贺景廷的脸,气得浑身发抖。
宋蕴爱子心切,顿时红了眼:“你怎么做得出来,他是你亲弟弟!”
地上溅起的酒液湿了裤腿,贺景廷泰然自若地将酒杯搁在桌上,轻笑道:“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过寻衅滋事……”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宋蕴捂着胸口伤心得几乎要昏过去,那双岁月雕刻后仍饱含风情的眼中,此时是满溢的气愤和怨恨,却还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体面。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可真狠心啊……你说贺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一只狼崽子!”
“依我看贺家没一个是好东西,赚的是亏心钱……这下场都是活该的。”
突然有人尖叫:“快去叫医生啊,宋夫人的药呢!”
围观者一拥而上,舒澄本能地感到不安,攥紧了手,生怕下一秒场面就要失控。
可在这样的混乱中,贺景廷偏偏慢条斯理地抽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沾湿的指尖。
他温柔地询问:“吃好了吗?”
可那双看似平静的黑眸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危险漩涡,叫她浑身发冷。
“今日身体不适,就先不叨扰了。”
贺景廷环顾四周,目光满意地掠过每个人各色的表情,偏头轻咳了两声。动作十分装模作样,可不知是不是错觉,舒澄感觉他嘴唇真的没有一丝血色。
男人凑近低语,灼热气息喷在她耳侧:
“挽着我。”
舒澄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贺景廷已将她的手牵入臂弯,整个人的重心不稳地压了过来。
她心中一惊,连忙扶住他。触手之处,他身上的衬衣泛着潮,早被冷汗浸透。
大庭广众之下,从主桌到门口这短短百米,舒澄走得举步维艰,努力用肩膀支住贺景廷倾斜的重量。两个人紧紧相依,宛如一对伉俪情深。
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外面深夜下着大雨,雨星随着风刮过,寒气透骨。
哪怕走廊上漆黑无人,贺景廷紧绷的身体仍然不愿放松,一步步往前迈着,顾不上打伞,仿佛一缕幽魂般走向雨中。
直到上了车,关上门,他才终于撑不住似的,整个人闷哼一声,高大的身子在副驾上紧紧蜷缩起来。
舒澄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回应的只有他沙哑的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