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用我自己的经验啊。我老家不在s市,我被调到这边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出省,我妈咪特别特别担心我,请了年假和我一起来这边度过第一个月。”
“她对我也不是控制欲吧……就是下意识担心。”何语檐不想说那是母亲的控制欲。
如果疼痛里参杂了爱,爱欲又夹了肮脏的控制。谁能分得清?谁要去分清?
“担心我不吃饭,每天中午晚上给我打电话。担心我没带伞,梅雨季天天守在办公楼下拿着伞接我。”
“她也会跟我吵,我又不冷,她非要给我加衣服。那条围巾热的要死,可是我知道她花了一个月才把它打出来。”
何语檐讲到上车。安迟叙抱着文件垂头默默听着,余光被窗外划走的颜色填充。
晏辞微大概真的是她的妈咪。
她也有晏辞微亲手做的毛衣和围巾。尽管只适合她十六岁的尺寸。
但她从老家带到s市,这么多年藏在行李箱的角落,小小的折叠成一团,还带着每一个梅雨季的潮湿味,颜色褪去一半,一直没舍得扔。
“那你怎么解决的?”安迟叙听了很多。
她想安予笙也许真的不是她的妈咪。
除了钱和发馊的饭菜,安予笙留给安迟叙的只有安宁的血脉。
“我后来就觉得,她这么爱我,我也要好好爱自己。我不能再找借口不吃饭,不能再犯糊涂不带伞,不能再装潮流不换衣服。”何语檐叹出一口气。
“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开始给她汇报我的三餐,告诉她我的感受,想法,而不是一味和她作对。她没有可以操心的地方,又离开了s市,自然不会再那么焦虑的每天管我。”
“就这么简单?”安迟叙复述了一遍。
这些事也许没那么简单。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安迟叙清晰的知道晏辞微对她有很强烈的控制欲,除开担心,她还想把自己变成她梦中的模样,温顺的小猫,圈养的金丝雀。
“对啊。就这么简单。我妈本来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她可是地区主管,年假之后忙死了,整天应酬。我觉得她好有精力,应酬完居然还有空谈恋爱,我又要换一个妈妈了……”后面是何语檐家的八卦分享。
“你妈咪呢?她这么担心你,肯定很爱你吧?”这是她们那天最后一段闲聊。
何语檐侧头望着她,一双眼带着鼓励的光。
“她啊……”安迟叙记得自己笑了。
她啊,是我的爱人。当然很爱很爱我。
这是安迟叙唯一能确定的事。
她抬起眼,看向坐在床上怔愣的晏辞微。
晏辞微还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臂膀有力,圈出一个安宁又温暖的空间。
那样的地方对安迟叙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没有婴儿能拒绝母亲宽大的胸膛,柔软的臂膀,悦动的心脏。
安迟叙却要坚定的离开它。
像粘稠的沥青从身上剥离。
惰性拉着安迟叙下坠,安迟叙只能靠毅力慢慢站起来。
“我会好好对自己。每天的生活,不会再需要你焦心,也不会把自己累进医院。”她是应该更爱惜自己。
毕竟晏辞微那样爱她。
总不能让晏辞微那么心疼,都掉眼泪了。
安迟叙不想看见晏辞微因为她流泪。
也不想晏辞微以此为契机再次破开她好不容易养出的意志力,带她入惰性的幻想乡,再一次束缚她。
“姐姐。我答应你以后会做好。”安迟叙语气太郑重了。
她承诺的好像在告白一样。
以至于晏辞微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等安迟叙就要迈出病房的门,晏辞微才咬痛唇瓣,近乎摔倒着向前奔,逮住安迟叙的手腕。
将她拦在门前,不许她有打开门锁的可能。
“不……”晏辞微想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