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家里的垃圾没了。
撑开在角落晾干的雨伞被收好放在座位上。
餐桌上摆着的,是一份以前常吃的早餐。热烘烘的,温度正好。
安迟叙摸过肩膀,药被换过,伤口慢慢结痂了。
却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这次连天竺葵的香都没能留下。
七月天真热得让人发烦。
***
晏辞微靠着安迟叙的家门,直到里面的灯关上。
她提着无用的土豆、牛腩,往家一步走,半步停。
速度很慢。
雨水尚未蒸发,夏夜也带着厚重的闷热,把她搭着外套的手臂也蒸出汗,一层层淋到手提袋里。
她从安迟叙家走到自己家。也许走了快两个小时。
进了家门,丢下东西就冲到一个上锁的房间面前,颤抖着手打开它。
里面干干净净,不像常年无人进入的模样。
所有东西都被摆放整齐。
安迟叙第一件穿不得的校服,第一件收下的私服,第一次丢的内衣……都在左边的柜子。
晏辞微无视了它,径直走向最深处。
那里放着安迟叙第一次给她折的纸蝴蝶,第一次给她送的香水瓶,诗、画、字帖……
晏辞微开锁时整个柜子都随着她的手腕颤抖。
礼物摇摇晃晃的,险些跌落。
晏辞微也不管,拽出一件丢在一旁,没有了小心翼翼的模样。
翻箱倒柜跟发疯了一样,她终于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安迟叙送给她的棉花娃娃。
一只小小的安迟叙。
脸上的雀斑还是用水彩笔点的。头发用纸填充了,衣服也是纸折的。
彼时安迟叙哪儿有钱去买好材料,这些布料都能花光她吃饭钱。
还有时间。晏辞微想,约莫是在她忙学生会的事时,安迟叙一点点把这只娃娃雕琢完成。
晏辞微却拧住娃娃的脖颈。
像掐着安迟叙本人一样。
好像摸到脉搏了。一鼓一鼓的跳动,是生的活力。
只要继续这样用力下去,就能让烦人的心跳彻底停止,杀死她不乖的女儿。
晏辞微的桃花眼因为缺乏休息,本就沾满红血丝。
此刻在暗夜中愈发猩红,被月光照得更冷,瘆人如鬼。
她额头青筋暴起,双臂也胀满用力时膨起的肌肉。
呼吸趋近停止。
而后一滴泪落在布娃娃身上。
晏辞微松了所有的力气,坐在地上,身旁还有她方才翻找时摔出来的画,纷飞着火红的蝴蝶。
晏辞微垂着头把棉花娃娃捧在掌心,脸颊贴上它的脸,泪浸花了雀斑。
她怎么可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