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一声压抑许久的怒吼爆发。他猛地抄起一个花瓶摔在地上,清脆的哐当一声,四分五裂。
还不够。他像疯了一样,看见什么砸什么。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他分不清在骂母亲,还是那个狠心离开的女人。
满腔的悲鸣无处发泄,只能不停地砸东西,砸东西。
保姆一旁木然而立,司空见惯的麻木和淡漠。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房间,房间里一片狼藉。然而无人回应。
他抽干力气一般,滑坐在地,背靠着床剧烈喘息。
破坏过后是长久的死寂,满世界仿佛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她不要他了吗?他失去她了吗?
不,不要!
他抹了把脸,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呜咽着,颤抖地捧起手机,虔诚地拨号。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机械的女声在跟他说对不起,
他不想听对不起,只想楚昭接电话。他挂断,再拨。挂断,再拨。对着手机低吼,带着哭腔地哀求:“求求你了,接电话,姐姐,接电话啊……”
说到后面咬牙切齿起来。
他切换到短信,手指颤抖着去按屏幕。手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伤,一大滴血滴在屏幕上,顺着移动的手指抹开,按不到屏幕里的字。
越夺赶紧用袖子蹭了蹭,擦了擦,文字、语音,轮换交替着发,不论内容,语无伦次。
“你在哪?回电话!”
“为什么要走?”
“我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不要我了吗?”
“接电话!”
“接电话……求求你了,姐姐。我想和你说话。”
“别不要我……姐姐……”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信息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他逐渐绝望了,手机从他手里滑掉下去。
哐当。他似乎被这声吓到了,整个人蜷缩起来,双眼空洞无物地睁着,一眨不眨。
耳边嗡嗡地响,雪花噪点充满着整个脑子。好疼。他只能拼命地揪住头发,发根拉扯头皮的痛感能稍微让他舒服一点。
这点微薄的痛感很快就失效了。
他需要更大的痛感。
他几乎是爬过去的,捡起一片尖三角的碎瓷片。
这形状太完美了。
他异常平静、坚定地将它抵在小臂上,缓缓地割开。
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瞬间,皮肉绽开,首先会渗出几颗小血珠,会有点类似叶茎上凝结的晨露。
再割一下,血就会丝滑地淌下来,如绸如锻。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摸索着捡起手机,迫不及待地对准了流血的手臂,按下快门。
照片发出去,再附上一句“姐姐,痛”。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地上,呈大字,望着天花板,那里挂着一盏金灿灿的连枝水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