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安再次带着璎璎来到汤饼摊时,已过了午间最热闹的时辰,街角的行人稀稀拉拉,摊前空无一人,只有老汉正弯腰收拾着碗筷,铁锅里的汤早已凉透。
李祈安径直走上前,没有多余寒暄,开门见山问道:“阿叔,有件事想向您打听,您可知城南有个叫‘张二’的人?我们方才在旧巷打听,听说当年‘七娘私奔’的传言,最先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老汉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张二啊……自然是知晓的,当年就住在我们家隔壁那条巷。街坊邻居们心善,后来都悄悄跟我说,是他先在外头嚼舌根,说七娘跟人跑了。可那会儿我家正乱成一团,连女儿的去向都不知道,哪还有颜面去找他问罪?再说……”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等我和儿子从邻县回来,他早就搬离城南了,连街坊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那您还记得他当年是做什么营生的吗?有没有相熟的朋友?”璎璎连忙补充追问,生怕错过一点线索。
老汉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茫然:“他就是个无业游民,平日里靠帮人搬东西、打零工过活,没个正经营生,也没见他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当年他搬得突然,连房租都没跟房东结清,大伙儿都猜他是欠了债跑的,没人多想。”
李祈安见老汉确实对张二的下落一无所知,再追问下去也无益,便拱手道:“多谢阿叔告知,是我们打扰了。您放心,我们会继续帮您找七娘的消息。”说完便带着璎璎转身离开。
两人走出没多远,璎璎便忍不住问道:“张二跑了,书摊先生还没找到,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去府衙。”李祈安脚步没停,“星遥之前一直在查卷宗,说不定他能从户籍记录里找到张二的去向,毕竟是官府存档,总比街坊的口头消息靠谱。”
赶到府衙门口时,恰好看见星遥抱着一叠卷宗从大门里走出来,显然是刚接到李祈安的信,准备回庐州月。
李祈安立马喊住他:“星遥,先别急着走!有件事要你查,城南旧巷有个叫‘张二’的人,约莫开元三年搬离了庐州城南,你去户籍房查一查他的记录,看看他当年搬去了哪里,有没有亲属还在这儿。”
星遥闻言,立刻停下脚步,拱手领命:“是!我这就回去查,查到后马上去庐州月禀报。”说完便抱着卷宗转身,又匆匆进了府衙。
看着星遥的背影,璎璎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去等星遥的消息吗?”
“不等了,去绣坊。”李祈安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我还有个线索没确认。”
两人再次来到如意绣坊时,柳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教学徒绣花样。见他们进来,连忙笑着起身:“郎君娘子怎么又回来了?是还有什么样式要添吗?”
李祈安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熟稔:“这次来,是想再定做一批绣品,我们要去府君大人府上拜访,想送些合心意的礼物给府君家的女眷,比如荷包、扇套之类的。不知柳老板娘有没有做过府君府上的生意?若是有,还请给我们提些建议,免得送的东西不合喜好。”
“哎哟,郎君可算找对地方了!”柳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自豪,“府君大人府上的绣品,从夫人的衣裙,到公子小姐的荷包帕子,都是我们绣坊承包的,这都做了十几年了!府上每位娘子、郎君的喜好,我们都摸得清清楚楚,保准不会出错!”
“哦?这么说,当年施七娘在绣坊时,也做过府君府上的活计?”李祈安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那是自然!”柳老板娘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七娘的绣工在坊里是数一数二的,府君府上的精细活计,我常带着她一起去,总不能让夫人、娘子们亲自来绣坊挑花样,多失礼啊。”
这话一出,璎璎心里猛地一跳,连忙和李祈安对视一眼,果然!施七娘当年常去府君府,定然是那时候和刘郎君认识的!
李祈安压着心头的激动,继续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知柳老板娘能否把府君家各位娘子、郎君的喜好誊抄一份给我?我们也好照着挑选样式,定下来后尽快赶工,免得误了拜访的日子。”
“好嘞好嘞!”柳老板娘见又是一笔大生意,笑得更欢了,连忙转身去里屋取纸笔,不多时便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出来,双手递给李祈安,“您看,这上面记着呢,夫人喜欢牡丹,二娘子爱莲,刘郎君……哦对,刘郎君最中意兰草,不管是衣料还是帕子,都爱绣几株兰草,说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