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逸不想让老太太担心,抿了个笑答,“还好。”
老太太莞尔,捏捏他的脸,“真的?那就好。我原本还想着马上中秋,让小盛回来吃饭,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
“要的!”傅渊逸连忙握住老太太的手,生怕老太太不帮他了,“要的奶奶。要吃的。”
他着急忙慌把手机塞给老太太,“您打呢。”
“干嘛呢?”陈思凌端着洗好的葡萄进来,路过傅渊逸时,往他嘴里塞了好几个,塞得他腮帮子鼓起来。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那么不正经,改不掉折腾小孩儿的毛病。
“谁的哥谁追,怎么还教唆我妈帮忙?“
傅渊逸一口一口把嘴里的葡萄嚼完咽下去才辩驳道,“奶奶愿意帮我的呢!”
老太太拨了电话给盛恪,“小盛,忙吗?”
“不忙,奶奶您说。”盛恪正在自己办公室里,虽然沙发上还坐着一位不速之客,见缝插针地想要八卦他的事。
但他视而不见。
“马上中秋了,你回别墅来,陪奶奶吃顿饭。”
“奶奶我……”
听着语气便是想拒绝,老太太抓紧打断,“小盛啊,你就当陪陪我,行吗?你也知道我的身体,难得一次,回来陪陪奶奶。”
老太太这么说,盛恪自是不好再拒绝。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老太太本来还挺高兴的,看到泪眼汪汪的傅渊逸心里一下就软了。苍老的手抹着傅渊逸的眼角,笑他,“你这孩子,咋这么爱哭。”
“小时候跟着凌遇回来的时候,小不点大,也爱哭。”
“如今长这么大了,还是爱哭。也不知道随了谁。”
陈思凌听到这么一句,连忙撇清关系,“肯定不随我。”
“也不随凌遇。”
傅渊逸抱抱老太太,软软地在她耳边说,“谢谢奶奶。”
老太太拍拍他,问陈思凌,“这就是你养大的?二十七岁了,还像小孩子。”
陈思凌垂眸无奈一笑,他说:“不算是我养大的。”
傅渊逸一怔,“二爹,你说啥呢……”
陈思凌倒是坦然,“我说错了?”
“以前是凌哥养得多。往后三年,是霞姨照顾得多。再往后的四年,是盛恪给他养着。出去后,是周渡看着。”
“养到二十七,我除了给他领回来之外,没好好当过爹。”
他这么一说,哭包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了,“二爹,你说啥呢!!”
陈思凌拿手给他擦,也不好好擦,就乱抹一气,而后一笑,“还真是爱哭。”
“你惹的……”他本来就控制不好情绪。有一些是生理性的泪,一些是情绪攀爬上来引的泪,还有一些是宣泄情绪的泪。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弱。他可能还没有大部分的女生来的强。
他承认自己的矫情与懦弱、从不掩饰自己过多的依赖性。他就像是一株菟丝花,依附于别人而生长。
所以,如果哪天在他身边的这些人觉得累了,想离开他了,亦是无可厚非的。
因为他可能永远也长不大。无法独立。
“行行行,我道歉。”陈思凌举手投降。
有微风吹来,拂起医院的蓝色窗帘。阳光散落在床单上,也落在傅渊逸的睫毛上,闪出一点点细碎的光。
陈思凌抬手轻触那光点,眼神温和又怜爱。
大抵是病房里的气氛刚好,又或者,即将再一次看着至亲离去,教陈思凌格外珍惜眼下的时光。
亦或是,在过去的七年里,看着傅渊逸一步一步挣扎着活过来,让他终于愿意正视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