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谈霄转过身来,夹着一只眼,表情看上去十分难受地说:“眼睛突然好痒,你手还是干净的,帮我滴一下。”
说着半抬起左边胳膊:“眼药水在这边上衣口袋里。”
“哦,好……”
丁篁连忙帮他翻找出眼药水瓶,然后旋开盖子凑过去。
他几乎跪在谈霄面前,直着上半身,青年盘腿而坐,脊背自然放松,仰脸面向他。
丁篁低下头,两人脸对着脸,距离极近,他用拇食二指撑开谈霄泛红的那只眼睛,另一只手稍稍用力挤压瓶身,清透的药液从瓶口坠落,垂直滴在眼球上,倏忽将整只眼浸润出一层薄薄水光。
丁篁放下手,和谈霄四目相对,世界骤然变得安静。
周围人的笑闹声都消失不见了。
一下,一下,丁篁只听到敲打在自己鼓膜上的声响。
吃酸的后遗症,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心悸?
他懵懵地想着,同时又不可抑制地感到一股惋惜。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声音是如此单薄。
因为刚才用指腹撑起薄薄一层眼皮的触感,眼前人被水液润泽过的瞳仁,蒙着水光却依然直直锚定自己的眼神、酸透舌尖的梅子味、鼻尖上不由自主渗出的汗星……
没缘由的,这些全部全部,他都好想留下来。
沉默中丁篁用发烫的指尖,悄悄攥紧衣兜里的录音笔。
后来那天,录音笔中新增了一段声音。
仅有短短几秒钟。在有些嘈杂的人声背景中,布料摩挲的窸窣声过后,忽然响起一道清楚的、伴着轻轻呼吸的、无人知晓又兀自搏动加速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