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贺羽说起来都手抖的程度。
“他忙完后竟然还在办公室做ppt,说他下周开会要用。”贺羽忍不住竖大拇指,边说边给竖,“问他为什么不去休息,他说睡不着。”
就轻描淡写三个字——睡不着。
然后呢,去值班室待了不到三小时,早上又起来查房,开医嘱,继续新一天的工作。
黎医生,天生工作圣体。
贺羽给他拍掌叫好。
跨过十二点,一向多觉的时盈已经连打了几个哈欠,她在打哈欠,想到黎洲一整晚不睡觉,她胸口闷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被酸胀吹起的气球沿着胸腔往上顶,顶得她喉咙哽咽咽的疼。
以前他从来不说睡不着觉的。
时盈很少体会睡不着的感觉,她少有的一次失眠,是在高考那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个小时,凌晨两点多睡着,其实都还好——这几天熬个夜随随便便熬到一两点了。
黎洲是高精力,但不代表他就连休息都不需要,没有任何人能抗得住这么熬,神仙来了都不行。
时盈很难在这个时候入睡。
或者说,根本不能。
她坐起来,穿鞋,跟贺羽撒谎说:“我去看下奶奶。”
她走到办公室后门口,看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黎洲一个人。
他背影孤寂清冷,头顶灯光打下来,就一道孤单的影子落在地上,陪着同样孤单的他。
这是在分开五年后时盈第一次这么看他——认真又用心。
黎洲更瘦,眼底情绪更深,石子落进水面好歹有涟漪,他没有,除了有关她的事,他能安静地把所有情绪照单全收。
时盈只看了两眼,默默后退离开。
她刚走,黎洲察觉到什么,回过头。
视线捕捉落了空。
早上时盈很早就醒了,原本还定了六点半的闹钟,结果不到六点自然醒。
值班室有准备好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时盈洗漱完,想着点早餐上来,她到病房时,黎洲已经买早餐来了。
“今天已经约了造影检查,排队等就好。”黎洲把事情都安排得很妥当,在这些事上面,没有人比他更靠谱。
有关造影的风险,黎洲昨晚和时盈大概说过,今天趁着奶奶吃早饭,他再仔细地跟她说一遍。
这些话时盈都要一五一十转告给爸妈的。
黎洲冷静地说完,他看向时盈:“这不用太担心,听起来风险很多,但其实发生率不到5%。”
时盈嗯嗯地点头——她知道。
她担心地看向黎洲。
他看起来没有太大异样,眼里那块寒冰还是千年的成了精,时盈理智到底斗不过心头软,她问:“你昨晚真没休息?”
“睡了。”黎洲四点多的时候去睡了会儿,不到两个小时吧。
觉浅,醒了。
黎洲说:“不然怎么知道你半夜还跑来偷看我?”
时盈:“……”
她都不知道这两件事怎么牵扯上因果联系,她昨天晚上就看了不到两分钟,怎么就被他发现了?
看来他真是天生当侦探的好料。
偶尔逗时盈一句算是他唯一的消遣……黎洲还要去查房,等忙完再来。
贺羽不愧是科室出了名的大嘴巴,她就早上起床这会儿的工夫,已经让叶青序知道了奶奶住院的事,他上午忙完就下来看时盈奶奶了。
昨天晚上还在发消息问他,结果紧接着就住了院,叶青序有点内疚——他应该当时就让时盈带老人家来医院的。
时盈没想到他这还能怪到自己身上,本来就是突发事件,这谁能事先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