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剿匪就剿匪,那,剿匪的事怎么没让我们决议?”兵部侍郎梁树成道。
“就是说啊。”户部侍郎刘献搓着手,跟着喃喃道。
工部尚书景前宁道:“庄大人,你看这事是怎么一回事啊?”
庄修一哂,兜着眼看过去:“什么怎么回事,刚刚唱票的时候是全票通过的,难道诸位不是用自己的手写的?”
景前宁脸一红:“这……这这……”
庄修站起身,整了整衣袍道:“各位在朝中浮沉多年,坐到这个位置,多少有些有真本事,又共同经历了赈灾银销没案与边仓县令案,若是之前那位,想必大家不会再有机会互相见面。”
在座的听了庄修这一番话,屁股打战,都颇有些坐不住。
“如今形势一变,各位也当安心了。”说到这里,庄修想起家中女儿昨日带着伤昏着回来,人事不省的样子,心有余悸,又恨又痛。想到始作俑者再也不会出现,他长长地呼了口气。
“新帝既然想做一番事业,又如此信任我们,庄某也恳请各位不遗余力,同心共治。”庄修双手合抱,朝自己的新同僚们拱手。
在座的都是淳正忠厚之士,看到庄修一脸珍重,不得不承认,面对一个任人唯亲,满是沉疴痼弊的朝堂,没什么比一个主动打破旧制,雷霆手段的新帝更使人心潮澎湃了。
他们皆站起来,朝庄修回礼。
玉华宫。
管硕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桌上已经摆了几道热菜,是小山亲自来呈的菜,说万嵬一会就来进晚膳,让她稍等一等。
管硕看了看这些这些菜色,与从前在宙王殿中没什么区别,颇为朴素,如这个院子的陈设,明净清爽。她一夜未眠,心绪不宁,管砾走后她便自己滚着轮椅将这玉华宫走了一遍,这轮椅虽新,却各处都磨得很光滑,管硕不知道,宫中还会做这种东西。
她的两只小山雀被挂在廊檐上,管硕想让它们出去放放风,却不想让万嵬怀疑自己往外送信,便作罢了,索幸它们今日很安静,沐浴在暖洋洋的日光中,颇为懒怠的样子。
日头渐渐西沉,橙黄色的光洒在院中石路上,如碎金一般。
万嵬就在这条金色的路上缓缓走来。
他穿了一身玄色,形容修长,头发全束了起来,收在一顶紫金冠里,露出宽阔饱满的天庭,鼻梁高耸,眉眼一低,如玉山将崩。
管硕抻着扶手要站起来,他已来到近前,按住了她的肩。
管硕抬头看他。他面上是一贯的没表情,却不同于之前总罩着一层雾的样子,而有了人的活气。也难为他演了那许久的戏。
两人目光只是一触,又互相避开。
万嵬在管硕对面坐下,两人便都动筷,这是他们从前在宙王殿中常有的场景。也对,管硕算一算进宫的日子,他们住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虽说万嵬总装着傻子,管硕心里也没有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傻子,只是把他当作年龄小些的孩子罢了,相处还算自然。
“你……”万嵬道。
“我……”管硕道。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怔。
管硕放下筷子:“殿下先说吧。”
万嵬端详了一番管硕,昨夜惊魂,她看着起色倒还好,青翌说了她的伤并不严重,休养一月就能痊愈,他特地嘱咐了这里的饮食要清淡,还好她平日也不喜欢吃重口的东西。她说了不要人近前服侍,自己也将自己打理得很好,梳了头,束了玉簪子,还穿了一件天水碧的曲领裙,这批料子是穆周国朝贡的,此色清逸隽永,很能衬她。
“这轮椅如何。”万嵬问。
管硕没想到他问这个,回道:“很好。”
万嵬按了按筷子:“你伤势还好吧。”
“青翌说伤口并不很深,半月便能好了。”管硕道。
“嗯。”万嵬问:“你要说什么。”
“我想……”管硕顿了顿:“妾身想谢殿下,今早允准胞弟管砾来此看望。”
万嵬轻轻蹙起了眉,他对她这样子很熟悉,是她对着其他那几个皇族中人的样子,假模假式,像个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