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闻言微微一怔,豁然被萧谌从孙女的话题上拽回棋局上。他凝视纵横交错的棋局片刻,不禁抚须长叹道,“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方才是老师分心了。”萧谌哂然一笑,话音意有所指却并未直接挑明。
崔氏嫡女——崔既昕,和郑老的孙女郑姝两人合称汴都双色。才情名气、家族教养在汴都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拔尖,更甚坊间有传言,崔郑两氏俱是冲着嫁入皇室的标准去培养的。
按照上辈子他对这位崔大姑娘的稀少却深刻的印象,此女只怕颇有野心抱负。
而恩师为何想要将其下嫁?思及此,萧谌的目光微微一闪。
对面的崔相品味着萧谌的一番话,尽管目露可惜,当下却也不再勉强。
就当方才的事都不曾提过,继而又拉着萧谌,非要在来上几局不可,“你小子,来,再配为师手执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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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崔既昕闻听小丫鬟探听的消息,饶是平日里在稳重娴静地人也在坐不住。
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在屋里沉吟地思索一番后,当即起身去往崔大夫人的院子里。
步履匆忙间脊背却仍挺直着,环佩也不见丝毫的声响发出。
可才走进屋里,她就卸了周身的镇定,紧紧撰住了崔大夫人的手,“母亲,这回你可得帮帮女儿。”
崔大夫人见女儿满是慌乱,眉睫微蹙,“昕儿,何事只得你这般惊慌失措?母亲往日教你的都全然忘了么?”
“天还没塌下来,你就这般手忙搅乱,让下人瞧了去成什么样子?”
崔大夫人严厉的话语刚落,崔既昕的身子条件反射般就端坐回好,紧握着母亲的手也恋恋不舍地缩回了去。
面上的慌乱却仍不减分毫,她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剧烈起伏的胸脯,才敢将事情和崔大夫人道明。
可刚一话落,却见崔大夫人也沉默了下来,她不由地急切道,“母亲,女儿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怎能甘心嫁与旁人?”
“及笄之日就在眼前,若是再不筹谋就来不及了。”
却见崔大夫人唇角微勾,“急什么,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便是要筹谋,也不能让污名落在你身上,母仪天下的人可不能染上一分一毫的污点。”
女子闻言心头激荡无比,心里头怀揣着无尽的期待,终能沉静下来,耐心聆听着母亲筹谋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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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一晃,天色擦黑,萧谌才拒绝了恩师的留饭,才踏着月色从崔府出来回到城北萧府。
马车才堪堪停下,一道熟悉的欠扁男声就倏然传入了萧谌耳中。
“萧谌,不是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么?先前在临杭我都听到看你的威风,怎么如今一副怨夫的模样。”
晏云舟啧啧地挑起眉,戏谑地着从没那顶青蓬马车下来的男人。
萧谌望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到眼前的晏云舟,眼角微抽,扯了扯嘴角后淡淡道,“比不得陆公子家大业大富贵逼人、容光焕发。”
眼见晏云舟又要说什么,萧谌迅速递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