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厚实的肉垫用力推出去的感觉很熟悉,太熟悉了。
“给我活下去。”
熟悉的声音如同指令,在铃木茂清晰意识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了一步开始行动。
跑。他咬紧了牙关,无暇再去顾及什么痛感或者不平衡的脚步,每一步都迈向最远的地方。
耳边是月林曾经质问的话语。
铃木茂,你为什么又当了逃兵呢?
铃木茂,为什么还是这样一个只会逃跑的角色?
他其实听清了,那肢体被斩断的声音。他知道,那只是它的掌最后一次撞上了他的背脊。
眼前一片模糊,可能是因为眼镜早在一片混乱中被摔在地上踩碎,也可能是因为糊了一脸的泪。
他指尖颤抖着摸向口袋里之前未使用的基因编码器,用力将它扎向自己的脖颈,像是想用它贯穿自己的喉咙。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已经到了楼梯间了,只需要再跑两层……
尽管他的脑子完全是一团乱,目光所及之处的白尽数被青绿取代,像是长满了一层苔藓。
他好像从来没有能力改变什么,总是这样的,他只能接受一切发生。
一切似乎就像是倒回了他十几岁的时候,被捆束在实验椅上,看着阿德因往他的传送门当中丢进各种各样的东西测试他的极限。
全身的能量因为排异搅成一团,他浑身痉挛,却无法挣脱束缚。
直到他瞳孔涣散,失去意识,才能得到一个暂时的休息。
但铃木茂一直是知足的,他是有用的,这就注定了他至少会比大部分洛达毕活得要好得多。
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已经苟活至今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在赛场的另一边,尹希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月林与铃木茂在耳麦中通讯了。
这显然是一种极其不祥的征兆。
“月林?铃木?听到请回答。”她按住耳麦,问询的语气,却在末尾止不住颤了一瞬。
无人回应。
然而,在她心焦之际,视线却被穹顶所吸引。
天花板的中央,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浅金色的光痕,像羽翼轻拂过结霜的镜面。
一道如同藤蔓一般的纹样从挑高的边缘延伸出来,像是在穹顶上生长。
这样的生长停留在了对于穹顶来说约莫五分之一的位置……
尹希的瞳孔骤缩,几乎瞬间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穹顶的壁绘完成了五分之一,意味着两队当中的其中一队通过某种方式完成了什么任务,亦或者达成了什么条件。
了解清楚这个条件,正是在这个关卡中取胜的关键。
“铃木?月林?你们还好吗?”她摁住耳麦大喊着。
然而这一声尚未落地,她却警觉地觉察出,似乎有破空的气流便已袭至她身后。
来不及多想,她匆忙低身滚地闪躲。
毫厘之间,那道原本能将人胸膛洞穿的锐利风刃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去,将她的一绺头发斜斜割断,随风飘落在灰白地砖之上。
她扶地匆匆站起,通过扫瞄镜的高速摄像头,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漆黑的劲装,墨绿色暗纹,垂至肩胛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