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正要调侃她这既不是亲朋,勉强也只能够得上新晋好友,名不正言不顺的,“多住一段时间”算怎么回事?卫沧抢白道,“乌肃危险重重,你未必能护子桑周全。”
“什么叫‘未必能护子桑周全’?我俩修为差不多,想一起去直说便罢。”
卫沧正要辩白,子桑左右各撞了下两人肩膀,“对了,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生辰礼物,不过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个有意思的东西。”
话到这里,她打住不说,只盈亮的眼眸扫过两人。
兄弟俩异口同声,“什么东西”?
分明屡屡看不顺,偏偏行动一致。俩兄弟互白一眼,别开目光。
子桑成功转移两人注意力,微笑着翻转手腕。
手心碧光微现,凝出一朵小巧精致的红花,被托底莹白的掌心、周围漆黑的轿身衬得更加明艳夺目。
汇五行木系之力造物,元极宗的术法,且修为不低。
“你会这个?怎么知道我偏爱赤色?”卫溟半稀奇半惊喜。
说到底,五行之力着重在“借”字。天地万物借来之力,虽不需动用多高的修为,但终究不属于自己,因此无法飞升。
修士穷毕生之追求,便是得道成仙。断了飞升的念想,五行之术注定成不了主流,因此即便有此天赋者,多也只将五行之术作为辅修,能登大乘者,寥寥无几。
子桑不知道卫溟喜欢什么颜色,既然是生辰宴,大喜的日子,红色是第一反应。
“我会的多着呢。”她含笑将花塞到对方手中,“你说此地不及江南草木丰茂,那我就给你家添些花草,怎么样?”
卫溟拈花旋转,眉宇飞扬,“当然好,只不过‘一些’可不够,我要多的!”
听到子桑说给的礼物是花草,他心中隐约的期待不知道怎么,略有些落空。既然如此,那普通的“一些”便当不得“有意思的东西”,他自然要提高要求。
“母亲祖居江南,与父亲结为道侣后定居北地,从前也喜欢种花草,可惜总也难养好。”
子桑顺着声音扭头望向卫沧,只见对方视线落在卫溟指尖,神情不明。
卫溟拈在指尖的,是她给过去的花。
她心中一动,翻转手腕凝出一朵新的,递到卫沧面前,“恐怕是土质的问题,我有办法。”
此地矿藏多且杂,范围大了未必能办到,但只是给卫沧卫溟家添些花花草草的话,她还是有把握的。
小巧如玉的掌心托着同样颜色的花,然而细瞧过去,却能发现与方才那朵略有不同。
娇嫩晶莹的花瓣中,浅黄色花蕊孱孱露出一点,添了缕不显山不漏水的活泼。
卫沧抬起头,对上子桑的目光。
仿佛料定他会朝她望过去,子桑偷偷眨了下眼睛,唇角浅浅上扬。
双瞳里撒了碎金,粼粼波光让人心潮涌动。
她故意的,给他的稍有不同。
意外撞上专属两人的秘密,卫沧垂眸将花接过去,许是受她感染,又许是无法掩藏情绪,嘴角荡开与她相似的浅笑。
从小,爹娘待他与卫溟就不偏不倚,他有的,他要的,不管卫溟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兄弟俩拿到手的从来一模一样。
这当然公平,可也让原本快活的心情迅速平复下来。
“没什么特别”,无论他拥有的,或是动念想要的,通通“就那样”。
大约卫溟也与他有相同的感受,所以两人时不时就要呛上一嘴,不知不觉总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一样。明明想法不谋而合,一人用某种方式说出来,另一人偏要换种姿态。
爹娘看不出来的,双生子最后的坚持与倔强,被子桑一双素手轻易抓住,轻轻拨弄,便心弦撩动,而他还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个。
不需要太多,只消一点点不同就好。
管不得她有没有背着他待卫溟也“不一样”,温暖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卫沧短暂地忘掉与卫溟辩论乌肃精怪的事。
暖轿穿过雕琢有各式诡奇生物的云柱,在最大的窑堡首层平台上落定。
早有看守结界的氏族弟子发现暖轿返程,传讯家主。卫樊峰背着手,一脸严肃地等在平台。
轿帘一开,就见他那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儿子一左一右,护着一位紫衣女子出来。
三人脸上带着笑,尤其那位紫衣女子,眉目自在,神情慵懒,行动间惊人地夺人视线。不浓不淡、不深不浅一个弯眸,便让兄弟俩连等在平台入口的他都没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