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见他们两口子提桶出来,笑着打招呼:“小方,带着你夫郎去挑水?”
方戍特别热情地说:“是啊梁大娘,我带他认认水井在哪。隆哥儿,这是梁大娘,我小时候是她接生的,大娘是咱村子最热情的人。”
于庆隆与梁大娘打招呼,梁大娘早上刚摘的菜,叫于庆隆:“小方家的你来。”
于庆隆过去,大娘给他一把新鲜的紫苏叶:“来,拿着。”
这能拿?于庆隆看了方戍一眼。
这时梁大娘笑说:“傻孩子,快接着呀,多‘紫’多福。”
于庆隆只好道谢接过来,抓在手里。
还挺香,他挺喜欢紫苏叶的味道。这东西吃了对身体好处也多,就是没想到给了这么一大把,提起来都能把他脸挡住。
“这是想让我生多少啊?”于庆隆咬着唇含糊不清地嘀咕,“怪不得昨晚喝的也是紫苏蛋花汤,原来是这个意思。”
“怕了?”
“你说呢?!”于庆隆前后左右瞅瞅,也没见有人离得近,但还是很小声道,“我当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说这万一……”
“没事。若是父亲母亲问起,你便往我身上推。”
“咋推?我还能说你不行?”
“这当然不可以。你若是真这般说,娘准要带我去看大夫喝汤药的。你就说……你就说我还要再熟悉熟悉你,是我要这般做的。”
“……方戍。”
“嗯?”
“一会儿水我挑。”
“那哪行?我是夫君,夫君在,岂有让夫郎干活的道理?我能挑动,你放心。”
于庆隆道:“那咱们快点。一会儿我还要赶回去看娘怎么擀面切面。”
时间有些紧巴,不然可以做抻面。方吴氏说抻面更好吃,他也这样觉得。不过有面吃就已经很好了。
两口子往井口去,也有其他人在排队等着打水。
于庆隆看到有两人打完就走了,走时还与他们打了招呼。而轮到另一个人,这人长得又瘦又小,但很明显是个成年人。他把水提上来都费劲,却没有人肯帮他一把。
于庆隆不明原因,也不好贸然过去,小声问方戍:“这人也是下溪村的么?为啥没人帮他?”
方戍说:“他男人出去服役,路上遇了土匪被杀了,家就剩下他一人带娃,旁人不帮他是怕被说闲话。”
毕竟来挑水的多半还都是汉子,这要是帮忙了,有时候还真不如不帮。
于庆隆二话不说,过去便帮忙把水桶提上来。那人先是愣了一番,见下一桶又要被放下去,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成,自己来。”
他着忙想把桶拿过来,又怕碰到于庆隆,一时急得手都不知往哪摆:“不敢劳动您。”
于庆隆看他往后躲,说:“你别怕,我是个哥儿,不会有人说你的。”
那人“啊?”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于庆隆。真有长得这么高大的哥儿吗?!
方戍说:“严家阿兄,他是我夫郎,你别慌。”
于庆隆说:“我叫于庆隆,你叫我隆哥儿便成。我昨天才嫁到这村来,往后你若挑水还这个时间来,我若来多半也在这个时间,我可以帮你。”
被叫作“严家阿兄”的人这才怯怯地说道:“我、我叫李正,你叫我正哥儿便成。多谢你帮我。”
他们这里一般是把兄长的夫郎叫作“阿兄”,弟弟的夫郎叫作“阿弟”,叫他“严家阿兄”那是因为他家汉子姓严。所以“严家”是没错,但“阿兄”他是有点不敢当的。
于庆隆说没事,那人挑上水之前便又朝他弯了弯腰才把水挑走。有人瞧了便笑说:“方秀才,你娶了个好夫郎呀,心眼好,力气也大。”
方戍笑说:“我夫郎可不光心眼好,力气大,他还孝顺得很呢。”
于庆隆把桶放下,心说你这脸可真大。方戍就过来了:“隆哥儿,我来。”
方戍把两桶水提上来,挑起就要走。有村民道:“方秀才你娶个夫郎力气都大了,以往我瞧你挑一桶都吃劲。”
方戍说:“听了我夫郎的话,锻炼了,现在我身子骨可比以前好。王伯您往后有事去叫我,我过去帮您。”
王伯说:“好嘞,那我可不跟你客气。”
方戍应着声,与于庆隆回去。于庆隆看他挑着水确实不像多费劲,便道:“虽是晒黑了些,但倒是结实不少。你刚开始打柴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