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半封闭空间,十月末的天气,商场人流量大,冷气仍是开得足足。姜悯后背起汗。
“干嘛?”她声音少有的虚弱,面皮绷得紧紧,要笑不笑。
“我知道你是我的老板,我的主人,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止是奴隶对主人的忠诚。”周灵蕴事先并无准备,但她此刻超乎寻常的冷静。她句句真心。
对,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生活中很多事都是这样,思考太多反而推三宕四,说是惊喜也好,意外也罢,欲望驱使,想就去做。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喜欢她,不可以吗?
姜悯左手死握门把,为摇摇欲坠的一颗心寻找支点,迫切想逃出此刻周灵蕴手臂与隔板夹角之间的全包围困境。
可坦白讲,她更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倾心吐露长久对她的爱慕之情。
还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像抓住救命稻草,暂缓沉没,姜悯把握周灵蕴话里漏洞,“什么叫奴隶对主人的忠诚?我好吃好喝供着你,我奴隶你了吗?”
姜悯的惯用手段,插科打诨,装傻充愣。
既然如此,那她们就好好辩一辩吧。
“我说的忠诚,包含仰慕、崇拜和依恋。我认为奴隶这个词,很接近我对你的感情,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奴隶。你没有奴隶我,是我愿意。”
周灵蕴一字一句,牙白口清。
姜悯缩在夹角与周灵蕴的臂弯之间,紧紧地闭着嘴巴。
她到底高估自己了,她毫无招架之力。
“我喜欢你。”周灵蕴第二遍。
要不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回答她“好巧,我也喜欢你”,如何?
姜悯心里打定主意继续装憨,鼓足勇气刚要开口,外间门响。
“有人吗?”
“马上就出来!”霎时挺背,姜悯再次尝试压下门把。
门板纹丝不动。
“不要占用公共资源了!”姜悯回头,语声急切,“回家再说行不行。”
“我还没穿内衣。”周灵蕴脱下外套,她里面完全真空,内搭的白T还挂在墙面。
姜悯迅速背过身去。
“装模作样,刚才你还捏我的胸部。”周灵蕴在她身后幽幽道。
姜悯额角一排黑线。
从何时开始,高低位颠倒,她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待周灵蕴整装完毕,姜悯迅速逃离试衣间。
周灵蕴最后是自己搭地铁回家的。姜悯借口公司有急事,运气也不错,今天出门逛街没穿高跟鞋,电动扶梯弹跳几下,消失不见。
提前一个站下车,两手插兜,人行道慢慢走回去,天气干燥,梧桐的叶子踩起来咔咔脆,今年冬天来得早,周灵蕴扯高卫衣领捂住脖子,心想周一上学要加衣服了。
去超市买菜,拎着口袋回家,淘米,给电饭锅按上煮饭键,铺好砧板,准备姜蒜之前,周灵蕴给姜悯打电话。
她没接,过五分钟发来消息,说有应酬。
[乖小猫自己点外卖吧,妈妈好忙啊!]
什么东西?周灵蕴把这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
她到底是有多怕?
[我妈早就不要我了。]
[你说的。]
周灵蕴如此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