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里,她知道又说错话了。
秦子衿挣开她的手,垂眼拆开奶茶的吸管,盈盈地笑问:“你跟宋书瑾在一起的时候,也总说以后分开怎样怎样吗?”
不会,当然不会。
说这种话的是宋书瑾,她总冷不丁地说一句:我以后结婚如何如何。陶娴只能装作没听到、不在乎、没意见,冷漠地带过话题。
分开仿佛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避之不及。
又怎么可能自己提起。
在她的沉默里,秦子衿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想装作若无其事,却无法做到。
最后只能面无表情地望着前面。
“我不是想……”
“我知道,可我又不是你的那个前任,”秦子衿视线低垂,望着脚下青砖缝隙里长出的干枯野草,语气淡淡地说,“懦弱的人,无论是什么性取向,都不会活得开心。”
这是秦子衿第一次在陶娴面前,说宋书瑾的坏话。
两个人并肩走着路。
陶娴转过脸,两旁的橘色路灯浅浅地落在秦子衿的脸上。线条温和的五官,暖调的柔光,掩藏着她身上属于一个少女的锐气锋芒。
平凡街道,奶茶店门口依旧排着长龙,面包店门口的喇叭重复播放着:晚间面包,三个五折……
陶娴轻轻“嗯”了声。
短暂沉默后。
秦子衿继续说:“我长那么大,没怕过什么难事。只会在你对我的拒绝后退里懦弱。”
话落,她又低下头。
不愿再开口了。
陶娴心中一恸,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过分。
怎么可以,让她的小朋友露出这种表情啊。
不知道该怎么说。陶娴顿住脚步,伸手紧紧把她在怀里。
心想,如果能少喜欢她一点该多好。
如果没有那么喜欢,就不会时而浮现的不安,不会有时而萦绕心头的犹豫不决。不会患得患失和迷茫仿徨。
这样,自己也能做一个表现更好的恋人。
“对不起,”陶娴声音喑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秦子衿慢慢地抱住她,闻到脖颈间那清冷甜美的淡淡幽香。
轻易冷静下来。
“嗯,不再说就好。”
—
半夜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在玻璃窗上,雨声一般是助眠的。陶娴睁开眼,她在雨夜总是容易惊醒。
她平躺着,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尝试合眼继续睡,却睡不着。
越来越大的雨声里,往事重重迭迭,在眼前晃过——
总是喝酒打牌不在家里的父亲,指着老婆骂骂咧咧,说自己又在外面因为没有儿子被看不起了。他没有努力的意义了,陶家没有希望了。
男孩才是希望。
干活麻利的母亲,身形单薄得像刚抽长出的草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