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峳采眨巴眨巴眼。
“靠坊间那些赞美,还是靠皇上的赞誉?”
“当然是皇上!”
“你们只顾着维护所谓的风俗良序,却忘了皇上对张文的评价——不才。”
不才,就是无能,不体面,不名誉。
郑峳采似懂非懂,“记得呀,嗨,就妻妾那点破事,居然一撸到底,他也真够倒霉的。”
陈令安冷冷笑了声,“是呢,后宅私事,训诫就够了,为何从二品贬到七品……”
郑峳采的小豆眼立刻精光四射,“莫非另有隐情?”
陈令安上身前倾,郑峳采见状忙凑过来,可陈令安又坐了回去。
“不好说,说不好。”他摇摇头,“事涉宫闱,我只能告诉你,皇上余怒未消,想起一次,心里就怄一次。”
宫闱!郑峳采倒吸口气。
这口闷气,总得有人替皇上发出来。
怪不得陈令宜那么爱财的人都不愿意拉张文一把,还踩一脚。
把皇上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这对陈家兄弟不得了哇!
郑峳采目露钦佩,大力拍陈令安的肩膀,“好兄弟,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必定办得漂漂亮亮让人挑不出毛病。”
陈令安拱手,“多谢了。”
“都是替皇上办事,谈什么谢不谢的。”郑峳采一摆手,忽又迟疑了下,“皇上的意思……”
陈令安微微叹道:“等皇上明示了才干活儿,一辈子也别想出头。”
“那是,那是……你忙着,这坛子汾酒留着喝。”郑峳采笑了几声,起身告辞。
走了几步回身道:“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开口,我没有不应的道理,就别说脑袋当球踢的顽笑话了,老哥哥我听着瘆得慌。”
陈令安微微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嘴角上扬,又飞快地压了下去-
江宁县衙接了蒋夫人的和离诉状!
看着面前的差役,张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的,假的,怎么可能……”
差役一展堂票,“上头有县衙大印,七日后巳时正升堂问审,晚到可是要挨板子的。”
说罢把堂票往桌上一拍,扬长而去,瞄也没瞄孙姨娘递上去的红封。
张文两眼一翻就要晕。
“废物!”边老太太一巴掌把他拍醒,“慌什么,还没判呢,就是判和离,她也休想带走一个大钱。”
张文以袖遮面,“我不是怕升堂,我是丢不起这个人。”
边老太太道:“她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到时我和你一起去,要是敢乱判,我就死给他们看。”
张文内心稍安,一面说着“何止如此”,一面奇怪江宁县衙为什么接状子,“应天府都没接,府尹还是她爹的学生。”
边老太太问孙姨娘,“前两天三丫头是不是出门了?”
“是,去刘家给秦夫人请安。”孙姨娘低垂着眼帘答道,“门子盯了一路,也说她没去别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门子把人跟丢了,怕她骂人,更怕拿不到赏钱,干脆在外面晃悠一圈回来,敷衍了事。
边老太太眉头紧皱,“难道刘家压着县衙接的?”
“一准儿是!”张文怒道,“那小婊子仗着刘瑾书撑腰,生生要把咱们逼上绝路,好独吞这一份家财。”
边老太太眼中闪过一瞥阴寒的光,“打今儿起,她的吃食不从大厨房走,叫我院子的小厨房单独做。”
孙姨娘伴她多年,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不大好吧,刘公子把三姑娘看得眼珠子似的,万一有事,岂能善罢甘休?”
边老太太冷冷看过来,“有事也是我和老爷顶在前面,用得着你多嘴?收起你那点鬼心眼,别以为天下只你一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