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春分后的清晨,南海小岛迎来了异常宁静的日出。海面平静如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整座岛屿都在屏息等待什么。
知夏独自爬上灯塔顶层。他手里攥着那枚银色胶囊,身后背着一只小小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他抄录下来的《月光光》简谱、母亲的日记残页,还有林晚留下的贝壳吊坠。
他推开木门,风迎面扑来,带着咸涩与熟悉的味道。发报机静静地立在角落,按键不再跳动,但它周围的空气却隐隐震颤,像是某种力量正在积蓄。
他走到栏杆边,望着远方海平线,轻声说:“妈妈,姐姐,今天是你们约定的日子。”
话音落下,天空骤然变色。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泻而下,直射灯塔顶端的玻璃穹顶。那些缠绕其间的藤蔓忽然开始发光,绿色茎脉中流淌起淡蓝色的光流,如同血脉复苏。
紧接着,钢琴房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琴音。
知夏猛地回头,只见那架老钢琴的琴盖缓缓开启,琴键自行起伏,奏出一段陌生旋律??既非《月光光》,也不是许乐真最后演奏的终章,而是一首全新乐曲,节奏轻快,充满希望,像是孩童奔跑的脚步声,又像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响。
他冲下灯塔,奔向琴房。
推开门时,他怔住了。
琴凳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黑发扎成双马尾,背影纤瘦却挺拔。她一边弹琴,一边轻轻哼唱,声音清甜如露。
知夏站在门口,心跳几乎停滞。
她停下演奏,慢慢转过头。
那是一张他只在照片上见过的脸??林晚。
但她的眼神不像鬼魂,也不像幻象,而是真实得令人窒息。她看着知夏,笑了,露出一颗缺了的门牙。
“你是知夏吧?”她说,“妈妈跟我说过你。”
知夏喉咙发紧,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只能用力点头。
林晚跳下琴凳,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谢谢你一直陪着妈妈。”她说,“现在轮到我来陪她了。”
“你们……要去哪里?”他终于挤出一句话。
“去更多人心里。”林晚轻声说,“妈妈打开了门,我把路铺好了。以后每个听见这首歌的人,都能看到光。”
她牵起他的手,带到钢琴前。“你想不想学这首新歌?它是给未来的,送给所有孤单的孩子。”
知夏坐下,笨拙地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林晚把手覆在他的手上,引导他按下第一个和弦。
音符响起的瞬间,整座岛屿的蓝贝壳树再次爆发出光芒,叶片纷飞,在空中组成无数闪烁的文字:
>**“听见了吗?我们一直在。”**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接入“心桥”系统的设备同时接收到一段新的音频信号。它没有标题,只有编号:**ECHO-02**。凡是播放它的人都报告称,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最思念之人的身影,并感受到一种深切的安宁。
日内瓦总部,陈岩看着数据分析结果,久久不语。最终,他在日志中写下一行字:
>“我们原以为科技能复制灵魂,却发现真正永恒的,是爱本身。”
而在那个偏远山村的小学教室里,自闭症男孩又一次走上讲台。这次,他在黑板上画了三个人:一个女人在弹琴,一个小女孩在唱歌,还有一个小男孩坐在她们中间,手里拿着贝壳。
老师问他:“这三个人是谁?”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用颤抖的手写下答案:
“妈妈,姐姐,还有我。”
风穿过教室窗户,吹动窗帘,阳光洒在黑板上,那三个人影仿佛在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站起来,一起唱起那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