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随风飘动的黑发,转过头来了。
她背对着肯尼亚金色的日出,好奇地凑近了他的面前。
像小鹿一样。
‘林乐乐。’
她来了,他却生不起气来了。
声音也飘进了她正面对着的风中。
但是狡猾的林乐乐,她好像是故意地,因为他的颓废与破败就大胆地跑了过来。
她来他的面前,瞧了他一眼,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她知道他追不上她。
他一动不动,只能躺在这里。
却只能躺在这里。
他的锁骨与肩胛骨全都碎了,或许他也不会再活着。
灵巧的身影像羚羊一样跑过面前,郑非伸出手,他想去抓住她。
‘为什么说谎?’
他必须要问她。
‘为什么要跑。’
‘我们明明是同盟。’
‘骗人。’林乐乐咯咯一笑,‘你又不是真的打算带我走。’
胸膛猛烈起伏几下,郑非睁开了眼睛。
梦被一句他从来不敢再承认的真相而撕碎。
他甚至——
感谢她的这句话。
感谢她叫醒他。
已经不用再面对林乐乐的嘲讽,郑非松了一口气。
干涩的喉咙上下滚动,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仰望着头顶酒店内的天花板。
郑非转头看了一眼身边。
手臂搭在白色的被子上,空空荡荡的。
她不在这里。
寂寥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身边,慢慢的,分清了梦与现实。
她在纽约。
日出之前,谢赫扎耶德大清真寺宣礼塔中开始第一次的宣礼,晨礼的诵经声在宣礼塔的扬声器中全城飘荡。
被子掀去一旁,赤脚踩下床边的地毯,郑非慢慢起身。
手在烟柜中翻出一盒万宝路黑冰。
拇指掐开爆珠,指尖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烟像夜晚的良药一样,救急似的塞进唇中。
转身摸来打火机,拇指搓开火石滚轮,火焰在凑近的脸庞上跳动着。
一口烟,在胸腔中长长地吸到了底。
郑非抬起头,他靠坐在书桌边缘,看着窗外阿布扎比渐渐亮起的天光,吐出烟雾。
现在是几点了。
烟叼回嘴里,郑非起身走去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