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这种杀猪盘。”程巷讪讪道:“是那种,真正的杀猪盘。”
“我是哪种杀猪盘?”陶天然问。
哼,程巷扭头看向窗外,双手摁在座椅边缘,不理她了。
过了会儿,自己又转回头来,搓搓手:“你紧张不?我觉得我还挺紧张的,你这就要见我朋友了。”
“你朋友,”陶天然指尖在方向盘轻轻敲一下:“是什么样的人?”
以前她跟秦子荞一点不熟。
因为程巷的关系一起吃过几顿饭,属于是程巷一旦去上厕所、她和秦子荞就各自低头玩手机的关系。
程巷咧嘴笑开了:“我跟你说,她可二了。她叫秦子荞,我平时叫她子荞,有时候叫她荞子,哈哈哈搞笑吧?她名字正着叫倒着叫都行,我经常跟她说,她要是跟人发毒誓的时候,就说,这事儿要是办不成我名字倒过来写!一点毛病没有嘿嘿。”
说着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我们从小都是在百花胡同长大的,穿??x?开裆裤满地跑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也不知道我穿没穿过开裆裤啊,这话是我妈说的。小时候子荞她妈管她管得严,不让她吃零食,我就拿我的零花钱请她吃炸麻雀。”
“不是真的炸麻雀啊。”程巷摆摆手:“就是那种脏摊儿,你知道吧?用一个小锅里面也不知放的什么油,竹签上也不知串的是什么肉,有人说是麻雀肉,啧,也不知小时候怎么敢吃的。子荞就每天跟我一起去,可感激我了她,说要是有天世界末日,她家藏的救援包里有两块压缩饼干,她肯定分我一块。”
陶天然的指尖在方向盘又敲一下,看程巷一眼。
程巷:“怎么?”
“没有怎么。”陶天然语调平平:“只是你聊起你朋友的时候,很健谈。”
程巷乐了:“嘿,我本来就话痨,遗传我妈,谁让她是居委会主任呢。诶我跟你说过我妈是居委会主任吗?而且吧,子荞本来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最最好的。”
陶天然的眼尾扫过来,平声重复一遍:“最最好的。”
“嗯是啊。”程巷点头:“哦对了,你待会儿见她的时候,别误会她不喜欢你啊。她从小就那样,脸特臭,显得自己特酷似的。”
噗,程巷说着自己偷偷笑一声。
她怎么总跟臭脸的人走这么近啊?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也是,女朋友也是,她天生喜欢臭脸还是怎么着?
哎哟喂,女朋友。
她眼尾悄悄的往陶天然那边递一递,没绷住又笑了,抬手戳戳自己的酒窝。
陶天然眼看程巷在副驾,跟只坐不住的小鹌鹑似的,一会儿望着窗外笑一笑,一会儿扭头偷看她一眼,抿着嘴又笑。
陶天然的眉眼柔和起来,轻声问:“有什么可那么高兴的啊?”
程巷笑着连连摆手:“没没没,没什么。”
她心里的各种小剧场,怎么可能给陶天然知道,整个一社死好么。
陶天然开车行驶在车流中。
窗外渐暗的天色由淡转浓,霓虹映在淡灰马路微微反光,宛若映上一条绰约的河。以往这时候,车内会显得格外安静。
陶天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又望一边叽叽喳喳的程巷。
程巷对什么都很好奇,摸摸安全带,又问陶天然:“你这座椅可不可以放平的?我看很多新出的电车都有那什么,零重力模式。”
“我这个没有。”
陶天然这才发现,程巷不仅像只小小的花枝鼠,还像一条小鱼。
她每说一句话,都像吐出一个小小的气泡,填进了空气与空气之间、虚空的那一部分。
填进了陶天然拖着行李箱从外婆家离开、又拖着行李箱从坡道上的家离开时,砖与砖之间、墙与墙之间虚空的那一部分。
车开到定位处,程巷又解开安全带急急的下车。
秦子荞站在门口,望见程巷向自己跑来,冲程巷招招手。程巷边跑边往秦子荞身后望一眼,那是一家墙面仿岩洞质感的法餐厅,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程巷跑到秦子荞面前问:“怎么回事啊?”
秦子荞刚要说话,看到程巷身后正往这边走来的陶天然,一愣。
门口迎宾的服务员,谙熟的同陶天然打招呼:“陶小姐。”
陶天然点点头。
秦子荞又一愣,猛扯一把程巷,音量压得无限低:“破案了,杀猪盘实锤。”
程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