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358章 昨晚没怎么睡（第3页）

洛姝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就按你的节奏来。我会陪着你。”

三天后，视频通话如期进行。地点设在基金会下属的心理干预中心，由专业督导全程监控。聿战抱着念安坐在镜头前，洛姝站在一旁，手搭在他肩上。

屏幕亮起。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整洁的衬衫，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神局促而紧张。

“战儿……”他声音发颤，“还有……这是念安吗？”

念安好奇地盯着屏幕，小手挥了挥：“灯灯！”

聿战抿了抿唇，终是开口：“爸，这是您孙子。他今天刚学会说‘灯’。”

老人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他努力克制着，肩膀微微抖动。“好……好好……长得真像你小时候……”

“您若真心悔过，就请继续坚持治疗，遵守所有协议。”聿战语气冷静，“我们会定期评估是否允许进一步接触。在此之前，每月一次视频，每次不超过二十分钟。”

“我答应。”老人连连点头，“我都听你们的……只要能看到他一眼，我就……就知足了。”

通话结束，房间陷入沉默。念安似乎察觉到气氛变化，爬进聿战怀里，小手摸着他僵硬的脸颊：“爸爸……不哭。”

那一瞬，聿战终于卸下所有防备，将脸埋进孩子的颈窝，肩膀轻轻颤动。

夜深，洛姝泡了杯热牛奶递给他。他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院中那棵梅树，新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小时候我最怕春天。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妈总说‘等花开就好了’。可花开了，他又喝醉了，家里还是黑的。但现在我发现，春天确实会来，只是有些人要走很远的路，才能真正看见它。”

她依偎进他怀里，轻声道：“而现在，你不仅看见了，你还成了别人眼里的春天。”

他低头吻她，温柔而深沉。

几天后，庇护中心迎来一场特别的手工课。洛姝组织几位母亲和孩子一起制作“记忆盒子”??用彩纸、照片、小物件封存过去的伤痛与希望。小宇和林婉并肩坐着，认真地往盒子里放东西：一张合影、一片干枯的樱花、一只折纸小鸟。

袁晨曦也来了。她戴着帽子，口罩遮面，动作拘谨。但在洛姝鼓励下，她最终拿出一幅画：一个穿蓝裙子的女人站在雨中，手中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端飞向天空，变成一只蓝色的风筝。

“这是我梦里的孩子。”她低声说，“他飞走了，但我还能看见他。”

全场静默，继而响起轻轻的掌声。

课程结束时，念安突然挣脱洛姝的手，摇摇晃晃走到袁晨曦面前，仰起小脸，清晰地说：“阿姨……不哭。”

袁晨曦怔住，泪水夺眶而出。她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这个小小的生命。直到念安主动扑进她怀里，用肉乎乎的小手拍拍她的背。

那一刻，仿佛时间倒流，所有被压抑的母性本能轰然苏醒。

当晚，洛姝在日记本上写道：“今天，我看见了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女人，因一句童言而重获新生。原来治愈的力量，有时并不来自专业的技巧，而是来自一颗毫无保留的心。”

窗外，春风拂过庭院，吹动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屋内，念安在梦中呢喃：“麻麻……哥哥……春天……”

而他的父母，相拥于灯下，听着这稚嫩的呓语，如同聆听世间最美的诗篇。

他们知道，前方仍有风雨，仍有未愈的伤痕，仍有需要跋涉的长夜。但只要彼此在，只要心中有光，这场名为“家”的旅程，便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