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44章 太师府问对（第2页）

“所以我活得小心翼翼。”陈野收回异象，气息归于平静，“但这一次，我不再小心了。”

窗外雷声轰鸣，第一滴雨砸在车顶。

“明日子时，正是地窟开启之际。”陈野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我要去就职第八人。”

“谁？”沈炼问。

陈野缓缓吐出两个字：“**西山狱鬼**。”

沈炼猛地坐直：“你说什么？那个传说中看守地窟三百年的疯道人？他不是早就神志尽失，沦为半尸了吗？”

“正因为他是半人半尸，才能活着走出地窟。”陈野道，“十年前，他曾逃出来一次，浑身溃烂，口不能言，只在地上写下八个血字：‘槐根噬魂，童血饲阵’。随后便被钦天监抓回，从此再无音讯。”

“你要找他的魂珠？可他已经死了吧？”

“没死。”陈野摇头，“那种状态下的人，既不算生，也不算死。只要他还有一缕意识困在地底，我就有办法唤醒他。”

沈炼盯着他，忽然苦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进入地窟，就等于踏入皇权禁区。届时不只是吴道甫、武阳王会出手，就连学宫都可能介入。他们绝不会允许有人破坏维系王朝气运的祭阵。”

“那就让他们都来。”陈野淡然道，“我本就不打算活着回来。”

雨越下越大，马车驶入一片竹林。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如同无数冤魂低语。

当晚，他们在城外一处废弃驿站歇脚。

陈野独自坐在院中，面前摆着一只陶碗，碗中盛满雨水。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枚灰白色珠子??那是他早年冒险深入南海冥渊所得，从未动用。

珠子入手冰凉，表面布满裂纹，隐约可见其中蜷缩着一道模糊身影。

“老前辈。”陈野低声唤道，“今夜，我要借您一命。”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珠上。

刹那间，狂风骤起！

陶碗中的水剧烈翻腾，珠子发出刺耳尖啸，一道黑影自珠中冲出，在空中扭曲盘旋，最终凝聚成一个披发跣足的老者形象。他双眼空洞，脸上爬满青苔般的霉斑，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

【汝……唤我何事？】

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海底淤泥的腐味。

“我想进入西山地窟。”陈野直视鬼影，“您知道路吗？”

鬼影僵立片刻，忽然发出一阵癫狂大笑。

【九千级石阶……通向黄泉之门……七重锁链缠颈……每日子时……童子哭声如丝……】

它猛地扑向陈野，双爪掐住他喉咙！

可就在接触瞬间，陈野体内涌出一股奇异波动??那是先前七次就职积累的魂力共鸣。鬼影一颤，动作停滞。

“我不是敌人。”陈野艰难开口，“我和你一样，都想毁了那个地方。”

鬼影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歪着头打量他。

【你……有‘死而不僵’的气息……你吃过同类的魂……】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救人。”陈野喘息道，“若您愿指引我，我愿以自身寿元为祭，让您彻底解脱。”

鬼影沉默许久，终于点头。

【可。但你要答应我……烧了那座庙。烧了那棵树。让后来者……再也找不到入口。】

“我答应你。”

鬼影化作一道流光，钻入陈野眉心。

剧痛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脑髓。陈野跪倒在地，额头青筋暴起，皮肤迅速干瘪，头发竟在短短数息间白了一片。

沈炼冲进来扶住他：“你怎么了？！”

“没事……”陈野咬牙撑起身子，嘴角溢血，“只是……多活了几百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