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茶杯,茶杯已经没有那么烫了。热气消散,水波也平复。
她低着头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影。
抿一口,茶很苦,味道却香。
很复杂,像每一个人。
安迟叙忽然明白。
梅映霜是在和她聊她这个人。
也许是想提携她,也许是觉得她那天的反应很有趣。
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安迟叙开口,多说了点。
“我觉得你的更好,我知道她指定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就够了。况且,我们的后台不一样。你的姨姥姥并不会把你困作金丝雀。她为你撑腰是托举,是希望你顺利走远走高。”
“但……情人不一样。”哪怕她和晏辞微是爱人,不是单薄的情人关系。
“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在用身体和感情换资源。亲人之间互帮互助天经地义,可情人……”安迟叙言尽于此。
她不止一次想,要是晏辞微是她亲姐姐就好了。
要是晏辞微是她妈咪就好了。
为什么她的母亲是安予笙,不是晏辞微?
她想要和晏辞微亲密无间,想要和晏辞微有世界上最坚硬的关系,千刀万剐也斩不断。
她想要和晏辞微脐带连着脐带,心跳鼓动心跳,血液包融血液。
她想从晏辞微的身体里爬出来,彻底被她包裹,又被她带到这个世界上。
她会被晏辞微牵着,抱着,亲吻着,亲手带着体验这个世界。
她想做晏辞微的女儿。
不,母女关系年龄差了太多,她不要有一天目送晏辞微长满白发,再在一个清晨意识到她的离去。
那就姐妹吧。她想做晏辞微的妹妹。
那样她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别扭。
母亲的东西本来就该是她的啊。她会是妈咪最引以为傲的继承人。
妹妹本来就该是姐姐的所有。她会跟在姐姐身后模仿姐姐的一切。
安迟叙已经坦诚的够多了。
她重归沉默,茶杯里的倒影又模糊了点。
“你很有意思。”梅映霜作了结,没再戳她痛处。
之后便是午饭、闲聊。
梅映霜约莫真是想提点安迟叙,给她说了几点她的方案能改的地方。
也算不虚此行。安迟叙消化着,又给梅映霜倒一杯茶。
她找梅映霜,主要还有一件事。
“你有冼知棠的黑料吗?什么样的都好。”除去这两次偷窃。
安迟叙相信冼知棠干过挺多这种事。
“有啊。”梅映霜弯了眉眼。她说安迟叙找她聊什么,怎么可能只是道歉。
“但,我为什么要给你?”梅映霜推开茶杯,双目狡黠。
“需要我做什么?”安迟叙犯了谈判的大忌。
梅映霜眼一转。“那……第三期也给我吧?”
安迟叙天赋不差。她今天这么指点,第三期轮到谁还真不好说。
“是我唐突了。”安迟叙提起包准备走。